一切如暄宁所料,过了大约一周后,她的校园生活便渐渐回归到了平静。
直到那天下课时,赤凯东把她叫住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找关于永乐一朝的皇室成员资料吗?”
听对方提起此事,暄宁的眼神立即变得期待:“你有这方面的资料?”
“我托了个朋友查到一些非官方的野史记录,不过内容大概是穿凿附会的居多……”
“没关系,是真是假我自能分辨出来。”关于自己的事情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暄宁都不想错过,只是她的语气太过急切,乍听起来又会让人觉得她太自大狂妄了。
赤凯东却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那好吧,我这就去找那朋友拿资料。你明天晚上有空吗?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也可以顺便把资料给你。”
暄宁一听,顿觉得怪怪的。
“等下次上课的时候你再拿给我不就好了吗?这样岂不是要麻烦你特地走一趟?”
赤凯东便连忙解释:“我是怕你急着要,因为明天并没有刘教授的课。”不过说完后他大概觉得这个借口并不高明,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
有种难以名状的气氛开始在两人间蔓延,使暄宁想起了之前在宿舍里几个女孩的话。该不会……对方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吧?
“你是想跟我约会吗?”她轻轻咬唇,有些不确定。
暄宁的直接让赤凯东有些意外,但捅破了那层纸后,他反而少了点忐忑,也就干脆地言明:“是的,我不否认自己对你有好感,但我也不想让你有压力。你若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自在,那么我们就从朋友关系开始慢慢了解吧。你不想出来也没关系,我就下次再把资料给你吧。”
暄宁不得不承认,跟赤凯东相处时的感觉还不错,但若是男女之情……似乎又没到那一步。所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不……你让我再想想吧。”
见暄宁没有一口回绝自己的邀请,赤凯东难掩脸上兴奋的表情,随即说道:“好的,那我等你的回复。”
这天当暄宁回到宿舍后,她的表现跟往常不太一样。
方心悦等人在她身边聊天时,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既不知所措,却又有些小兴奋和小期待,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小鹿乱撞。过去的她也曾对爱情有过幻想,但等到爱情真正靠近的这一天,这份纯情的悸动又让她无所适从。
为了排解自己这种混乱的心情,她吞吞吐吐地将事情告诉了其他三人,而她们自然也为她感到高兴。
“我之前就说赤师兄是对你有好感,你还不相信。”吴秀兰有些得意。
于小闲却不懂暄宁为何烦恼:“我觉得赤师兄人还挺不错的,小宁你在犹豫些什么啊?”
“我怕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暄宁从不清楚恋爱是怎么一回事,有着不安也很正常。
方心悦便问了她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你讨厌赤师兄吗?”
得知她对赤凯东并不反感后,三人都鼓励她——
“你就跟他相处试试吧。”
“对啊,反正他也说了可以从做朋友开始嘛。”
“缘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的,遇上了就该好好把握……”
听了她们的话,暄宁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也总算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这件事情了。
……
少女身穿红色的纻丝礼服,神色凝重地站立于御殿之外。
从御殿离开的大臣们看见公主竟出现在前朝之上,纷纷流露出讶异的表情,然后低头回避、步履急促地从她身边走过。
片刻之后又见一名内侍匆匆迎了上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对暄宁劝说道:“请公主移步内廷吧,这里是圣上议政的地方,公主不方便来的。”
暄宁却纹丝未动,与之相配的是她一脸倔强的表情:“之前在内宫中父皇不还是对我避而不见!今天我是无论如何都得见上他一面,我要问清楚他是不是要把我指婚给那个东昌候的儿子,不然我绝不离开!”
提起指婚一事,暄宁更是难掩心中的怨愤。
就在这时内侍亲军的指挥使冷仲祎也带着自己的儿子冷无尘赶过来了。
他还给暄宁带来了一个消息:“公主请回吧,圣上已经移驾内宫了。”
“什么?!”看来暄宁的父亲也是铁了心不见她,气得暄宁当即就拂袖而去。
见状冷仲祎便让冷无尘跟过去照看着,以防这位气在心头的公主会做出些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果然在冷无尘跟上暄宁后不久,他便看见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她还把自己头上的翟冠给摘了下来,这行为实在让冷无尘感到费解。
然后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暄宁抬手就要把翟冠扔到地上去泄愤,还好他反应迅速及时制止住对方。
“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这冠服品制代表的可是圣上授封的身份,你若是毁了它们就是对圣上的大大不敬啊!”
暄宁扭头瞪了他一眼,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却依然不忿地道:“毁了又怎样?既然父皇都不尊重我的意愿,我干嘛还要在意他给我封授的身份?”
冷无尘不是不懂暄宁为何生气,他早有听闻赐婚之事,虽然他还为此感到难过,但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只能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请恕我直言,无论圣上作出什么决定,那必定都是为了公主你好,请公主体谅圣上的苦心。再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若因为赐婚的事而忤逆圣上,那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我不是忤逆!你可不知道——我打听到那个东昌候的儿子品行不端,我才不要嫁给那样的人呢!”偏偏她的父皇就是不肯听她解释,又或许她的父皇觉得那根本不重要。
“这是真的吗?!”冷无尘立即紧张了起来,虽然他无权过问公主的婚事,但也不希望对方会因此受到伤害。
暄宁当然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是不可避免的,但这毕竟关乎着她后半生的幸福,她自然不愿意就这样草率了事。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不愿让别人决定她该嫁给谁,哪怕那人是她的父皇。
“无尘,难道我就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夫婿吗……”
——当六百年前的她问出这句话时,想必在她身旁的冷无尘一定觉得很难以理解吧。
而现在,她却真的有了选择的机会。
思及此,暄宁便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犹豫和不安了,相反的她应该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