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昙哽咽着,却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她吸吸鼻子,轻轻推掉古月的手,自个站起了身。咬紧牙关,她说:“我恨你。”然后安静地转身离开。当然了,那个“你”指的就是胡古月大少爷。
除了古月大受打击,晴朗幸灾乐祸,现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各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将士们,请问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白彤话语讽刺,说:“我们小女子就不掺和你们救国救民的大事了,这厢就先告退了啊。”说完,神色一敛,臭着一张脸闪人了。男人,一个个都改不了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铁鹰说:“你们两,过来,将他绑上,把他押回去,我们要好好审审。”他拍拍古月的肩膀说:“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审问完晴朗再去跟白彤解释,但是现在我认为,你应该追上去解释清楚,否则时间久了,她还指不定生出什么莫须有的指控来,到时候两人的误会就更深了。快去吧,这事有我和如风,没问题的。”
没等铁鹰说完,古月拔腿就跑。
祝你好运啊。铁鹰慢慢明白了女儿家的心思,很多时候,她只是希望你多听听她想的是什么,需要什么,而不是将你认为的好的,合适的递给她,所以沟通很重要。不要觉得她小题大做,不要觉得她不可理喻,那些都只是男人跟女人天性不同所造成的。
一阵风从白彤身旁飘过,她看见古月飞一般往尤昙消失的方向追去,她的心里总算小小欣慰了一下,原来男人也并不都是不可救药的。正想着,铁鹰从身后牵住了她的手说:“跟我们一起去听听晴朗怎么说的吧。”
扁着嘴,白彤故意说:“你就不怕我坏你好事吗?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得弱女子。”
铁鹰爱怜地看着她,摇摇头说:“不怕,有我善后,更何况你这么说自己实在是太过妄自菲薄了。”
“是吗?”
“当然。”牵着她往回走,铁鹰说:“记得我第一次在山上邂逅你的时候,我就跟如风说过,你的口舌比三个男子还厉害。你记得吗?”
白白眼,白彤受不了地抗议:“我是找不到过去那种感觉,并不是失忆。再说了,当时我们可不是邂逅,而是某个自大狂妄又视人命为草芥的猪非要置我于死地,为了我的性命安全,我当然是卯足劲替自己争辩,这有何不对?”
“是是是。”铁鹰还悟出了一个道理,不管她说的话你有多么不赞同,你也得说是,沉默原则上没有错,但是她会更生气,一旦你说是是是了,她心情舒畅了,自然也就肯讲道理了。当然了,除非她是个得寸进尺,没有分寸的女人,否则你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会越来越融洽的。
白彤喜滋滋地说:“当然了,那会但凡我要是少说了一句话,我都已经被抹了脖子了。”
“嗯,聪明伶俐。”适当的赞美当然也是要的了。
这会反而白彤不好意思了,她转移话题问:“言锡文不是已经被软禁了,他还能做出什么?”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我们始终觉得他的能力不应该仅仅是这样。现在去听听晴朗怎么说,一会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白彤顿住脚步说:“也要利用我。”
“不是利用。”铁鹰拉过她说:“是发挥你的专长,如果他拒绝配合,那就靠你,撬开他的嘴了。”
“怎么撬?”
“我们暂时还没想那么远。就算想,我们也就一个办法,严刑逼供。你是斯文人,兴许你有更好的办法。”
“这算赞美吧,那好吧,我姑且帮你们想想。”就是她的办法也不见得是软的。总而言之,晴朗你就等着接招吧。对待这种大色狼,她白彤向来最缺少耐心。更何况还顶着个替天行道的旗号。
晴朗果然是个死硬派,就算全身被束缚,也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高傲地抬着头,吱都不吱一声。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白彤不耐烦地吼:“我说你们这些男人烦不烦啊,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杀了,扔海里去就是了,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在这磨叽什么,瞎耽误功夫。”
铁鹰吃了一惊,这人怎么比自己还没耐性啊。
“难道不是吗?”白彤仍然扯高嗓子喊:“言锡文早就无药可救了,还有什么好审的,浪费时间,老娘都快饿死了。”
铁鹰总算会过意了,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脸为难地说:“但是我们怎么跟朝廷交代?他人微言轻,不可能是这次事件的主谋。”
“没什么好交代的,朝廷说他是主犯他就是主犯,人家都打算认罪了,要你在这瞎操心。走走走,吃饭了,如风,别审了,直接绑了送朝廷,让他做言锡文的替死鬼去。”
“哼,别以为我没看出你们这是在挑拨离间。”他们聪明,人家晴朗也不笨啊,眉头一挑就知道唱的是哪出了。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白彤走到他面前说:“这事反正得找个人扛,人家是当今太后的亲儿子,皇上的亲兄长,你是什么?一个已经失去自由的人的师弟,你说,太后和皇上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你,留下他。”见他心生寒意,白彤继续说:“我其实挺佩服你的,你看,人生自古谁无死,更何况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你能为了你师兄而死,那怎么说也是一种荣幸啊。哎,就怕你那年迈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妹妹被你拖累了操家灭族。不过不要紧,等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一定会追封你个什么什么忠义将军,骁勇侯之类的,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呢。”
“你别浪费口舌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的言辞开始出现闪烁。
“哎,”白彤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计划败露,他已经被迫服用了慢性毒药了,不出百日,你真的要那么傻替他去死吗?”
“不可能,你在骗我,你要我说出我们的事,所以你捏造了这些事来欺骗我。”
******,都怕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思考?白彤痛心疾首地说:“那好吧。来人。”
铁鹰奇怪地看向她,她还有什么招啊?
白彤对来人说:“去找如风公子取鹤顶红,顺便去烫一壶酒。”白彤惋惜地对晴朗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相识一场,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留个全尸。鹤顶红最合适不过,剧痛过后就什么也没感觉了,你别怕。”
晴朗还是高昂着头,不松口。
半柱香的时间刚过,有个门人就将混了鹤顶红的酒送过来了。
白彤挥挥手说:“送他一程吧。”
看着眼前的酒水,晴朗思索再三后,举起,一饮而尽。
铁鹰紧张得就要冲上前,白彤拉住了他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帮不了他的,让他安静走吧。”
“可是……”铁鹰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彤转身,背对着晴朗,冲铁鹰示意性地摇了摇头。
困惑不解,但铁鹰最终还是没有迈出拯救性的一步。
药很快就发作了,晴朗因为剧烈的疼痛滚到地上,白彤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大家都走吧,一会七窍流血的死状可不好看。”说完,拉着铁鹰,率先离开。
“白彤,你怎么回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放心吧,我们去吃饭,晚上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就可以知道你要的答案了。”白彤信誓旦旦地说。
“这么厉害。”
“当然,有我白彤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不能提前告诉我吗?非要这么卖关子?”
“怎么,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吧,你们男人不是总喜欢这么办吗?”眨眨眼睛,白彤说:“算了,不逗了,我老实跟你说吧。我发现他虽然固执,但是有一点,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尊观音,一个男人会挂这些东西,那起码说明,他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去见见阎罗王,听听他说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那毒药是假的?”
“不,毒药是真的,曼陀罗花叶萃取的毒汁,只不过酒里除了有毒药,我还加了解药。所以他死不了,只是会在半个时辰内剧烈难忍。”
“就算是这样,他醒了还是不配合怎么办?我觉得他不是个怕死的人。”铁鹰仍旧有些担心。
“嗯。”点点头,白彤表示赞同,但是她说:“他是不怕死啊,但是他会害怕不能投胎。他已经替言锡文死过一次了,你觉得下了阴曹地府,他还需要为了言锡文放弃自己投胎的机会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他在阎罗王面前交代自己生前做过的事。”
“没错,就这意思。”
“你去哪儿?”见白彤往外走,他追问了句。
“我去挑几张生面孔,晚上夜深好唱戏。”白彤朝他挥挥手说,“你先吃饭,我一会就回来。”
“小心点,慢着走。”铁鹰不放心地在她身后交代。
“知道了。”白彤也很认真地感受着铁鹰一天天的变化,为他感动,为他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