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都是晚上才开门做生意,白彤午后给姑娘们上课。这原本就是姑娘们睡回笼觉,打麻将,闲磕牙的时间,忽然间被安排成培训,大家自然是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白彤早已经料到会是这种情形,老鸨对这帮女人更是又爱又恨,打不得骂不得,只有干跺脚的份。白彤不慌不忙地说:“今天,我不是来对大家说教的,只是想和大伙聊聊天,探讨一个问题。”
“向姑娘您这是逗我们开心吧?”一个女人款款地走到她面前,妖娆地甩出手里的绢帕。
白彤拱拱鼻子,这个女人身上的香味实在太浓烈了。她扫视了在座的三十几个女人说:“我想问问各位,为什么长久以来‘花满楼’生意比不上‘温柔乡’?”
“哼,姑娘不是爱说笑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温柔乡’有江都第一花魁白牡丹坐镇,她技艺超群、艳冠群芳,那些个男人谁不冲着她去。”
“就是,就是……”大家对白彤的问题显然不屑一顾。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不绝于耳。
“安静,”白彤不高兴的说:“你们这不叫自知之明,而是妄自菲薄。‘温柔乡’有个花魁又怎么样,‘花满楼’更是一室花香。据我所知,丁香、月季姑娘不也曾经是江都第一花魁的候选人。白牡丹再出色,也仅是一人,能力有限。只要大家同心合力,还怕吸引不了客人吗?”
“向姑娘有什么妙计吗?”丁香犹豫了下,开口问到。她一开口,其它姑娘明显静下来了,看来“花满楼”并非无可救药。
白彤朝她点点头说:“我不知道在座的姑娘是出于什么原因沦落风尘,但我知道,总摆脱不了一个钱字。而我的能力低微,也不可能解救所有的人,但我相信你们的心里无一不在盘算将来能有一天脱离苦海,重新生活。”看着眼前一颗颗低下去的头颅,白彤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她们心坎上去了,有人甚至默默垂泪。她呼了口气说:“我不要求大家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但我希望你们可以选择好一点的方式生活。好也一天,不好也一天,何不开心地过一天。”
“向姑娘,你说的这个大伙都懂。可是身处风尘,何来的好,何来的开心?从来都只是我们让那些男人开心。”其中一个女人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
“可以的,只要多爱自己一点,就可以多开心一点。比如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与其日日夜夜唱着那些单调的曲子勉强度日,不如花心思多谱些风格与众不同的调调,就算那些臭男人不会欣赏,你自己也能因为有所突破而得到更大的满足感,运气好,客人赏了多了,不就可以早一天赎身了。”
“我说向姑娘。”老鸨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一脸怒气地说:“你这是帮我训练她们,还是撺掇她们离开我‘花满楼’?”
“云嬷嬷别生气,”白彤安抚她说:“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我想就算我不说,也没人愿意久留。今儿我在这开诚布公地说这些,就是想姑娘们能明白,你们与‘花满楼’有着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不要认为生意好不好对你们来说无关痛痒。”
“向姑娘不妨直说,要我们怎么做?”人群中又有人抛出了一句话。
“笑。”白彤扔下了字正腔圆的一个字。
“我们从来都是笑脸迎人。”月季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不,我要的是你们发自内心,真诚的笑,而不是敷衍了事的笑容。”说出这话的,白彤心里一阵难受,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助纣为虐吗?怎么能残忍地说出干一行爱一行干好一行的屁话?
“姑娘说的谈何容易?”
“我知道很难,可是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白彤的话成功地让所有叽叽喳喳的女人闭了嘴。
“明天我会给大伙讲讲为什么你们用的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而化出来的妆却死板生硬?为什么你们很多人夜里都无法入眠,以致于面黄长斑?为什么你们有人明明吃得少,却一直发胖等一些问题,如果有兴趣,不妨来听听。”
“今儿就给我们讲讲吧!”有人大胆地提议。
“明天吧。”白彤寻思着先吊下你们的胃口,之后她朝云嬷嬷点点头,就走了,留下一室七嘴八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