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皇上身后,白彤畅通无阻地见到了冷百合。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仍然是高床软枕,富丽堂皇,除了寝宫偏僻,守卫深严,其他的和别的妃子无异。看到她的那一刻,她正在擦拭她那把举世无双的青鸾剑,青色的剑锋,隐约的剑气,在夜里令人不寒而栗。她垂首低眉,眼睛挑都不挑地说:“皇上好兴致,怎么想起来向我这个空头太妃请安了。”
傲,狂傲。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逼人的傲气。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养成。她并非冷家之后,只是家奴之女,她的自信,她的不屑,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促成了她天衣无缝的演绎,将一身贵气诠释得这么淋漓尽致。说她并非名门之后,着实有些说不通。
言锡文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对白彤说:“有什么话快说吧。”虽说面无表情,但是他的言语却明明白白传递出了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听她说风凉话的信息。
白彤点点头,向前跨出了一步,说:“冷妃,今天我来这是为了和你冰释前嫌的。你绑架我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了,从今往后,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没等白彤说她的高谈阔论,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立桥发表一下,冷百合就举着手里的剑,笑得前俯后仰,甚至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慢慢地,她才说:“向日葵啊向日葵,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地愚蠢,你以为就凭这么区区几句话,我们之间都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这样,怎么配做我的敌人。”
我靠,是你对不起我,怎么这话说得我灭了你的前程似的,典型的黑白颠倒。
“放肆。”眼见她就要靠近白彤,皇上一把将白彤拉到身后,口气不善地说:“事到如今,弄成这样,你还是不知悔改?”
弄成这样?白彤看看她,气色比自己还好,弄成咋样了,被软禁吗?以她的武功,这些侍卫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悔改?悔改?哈哈哈……”打扮得依旧光鲜华丽的冷百合仰天长笑,继而一双美眸瞪向皇上说,“我有什么错需要改。要改的是你那个心狠手辣的母妃。”
“住口。”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皇上欺身上前,抓起她的手腕说:“不许你对母后不敬。”
“不敬?”她忽然冷静了下来,甩开他的手,讽刺地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寝宫里闹鬼,我被刺杀都是你母后在背后策划的。”
“你……”皇上握紧了拳头,下一秒,捏住了她的脖子。
当即,她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一圈一圈的晕色渐渐爬上她的脸。
白彤不可思议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她不是武艺高强吗?没敢多想,白彤上前说:“皇上,三思。”他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对太妃动手。
狠狠甩开她,言锡文说:“我们走。”
冷百合跌坐在地上,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咳嗽。
白彤思索再三,还是跟着言锡文走了。
“向日葵,那个雍容华贵、和蔼可亲的太后就是杀死铁鹰母亲的凶手,你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背后传来了冷百合歇斯底里的吼声。
白彤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匆匆走了。
屏退左右后,言锡文背对着白彤一言不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这些事跟我无关,不是吗?”她耸耸肩膀说:“我从来都不属于皇宫,宫里的尔虞我诈又怎么会与我有关?”
他默默地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猜到了。”白彤语气平静,缓缓地说:“重要的不是我的人在哪儿,而是我的心。”
“父皇喜欢猎艳,宠爱的妃子一个换过一个,但是他对母后,那么多年来一直爱护有加,尽管母后总是愁眉深锁。我原以为她不懂得珍惜,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来父皇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军的母亲。她是母后的同胞妹妹,二十多年来,母后在父皇眼里一直都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叹口气,他说:“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更何况他是天子。偏偏他得不到自己爱的人,他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他在含沙射影吗?另类表白吗?而且,他明显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铁鹰的身世。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些事八王爷已经都告诉她了,这样看来,水鹤对他隐瞒了自己夜探八王爷府邸的事。
他还说:“母后全身心的爱着父皇,所以将他的死归咎于,太妃,于是,两个人女人的战争摆上了桌面。是母后的人夜探冷妃寝宫,发现了你,我这才有机会救了你。”言锡文似乎在帮太后挽救她在白彤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但是这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为了母后的安危,朕不得不废了太妃的武功。”
废了冷百合的武功?难怪,她总觉得她的眼神除了狠,冷,还有一丝怨,一分痛。难怪她对皇上的攻击表现得如此被动。苦笑了下,不得不感慨人生无常,在她有了武功的同时,她的敌人却手无缚鸡之力了,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如果是昨天,她会拍手称快,高呼恶有恶报,今天,她却只有无奈,那份看破恩恩怨怨的无奈。
“为什么不说话?”言锡文的心里满是苦恼,他想他永远都不会读懂眼前这个女人,她有时可以聒噪得让人咬牙切齿,有时却安静得令人毛骨耸立,她是很聪明,但是聪明的另一面就是深沉。
给了个勉强的笑容,她说:“无言以对。”
正想说什么,水鹤带着一个宫女来报:“皇上,慧妃傍晚时分忽然腹痛难耐,御医已经在替她诊治,情况不妙,皇后娘娘请皇上即刻前去看看。”
“什么?”出乎意料,言锡文竟然紧张起来,话也没说就出了门。
水鹤在一旁踌躇了下,说:“慧妃已经怀有龙种一个多月了。”
闻言,白彤看向她,才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转念一想,这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