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田也在周向惠搀扶下过来了,后面跟着周广安沈青山林月娥王秀英等等,他们走一路打一路招呼。周广田红光满面,精神很好,穿得也是周周正正。
褚长赶紧从棚子里搬出长条凳让周广田他们坐下,然后又和戏班交流片刻,没过一会班主提着铜锣站在凳子上,哐哐敲了两声。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都看好自己的孩子,今天是周向南家的好日子,踩伤了就不好了。完事后我们给大家唱一场。”
好!人群一阵哄闹后也开始关心自己的孩子了。
小四稍稍放心了些。
聂长源在周广汉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田解放跟在一旁。田解放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态度,对周向南家没有主动接近,但周广田换田的时候他也一直跟着,周向南的介绍信也能随便开了。周向南对这件事的处理难得的让周广田满意了一次。
聂长源又把流程捋了一遍,点点头,还是比较满意的。
两辆卡车开了过来,一车坐满工人,另一车上则下来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跟一众人分别打了招呼,谁也不落。这是建筑公司的经理黄明贵,方面大耳,一脸朴实相,却是很精明的一个人。这段时间两方没少打交道,黄明贵面面俱到,能帮则帮,这在国营企业里很少见。
工人爬上后车厢,往下递花篮。褚长聂长源等人在下面接过一一摆在棚子两侧。
小四想把仪式搞得正式一点,不光是在程序上,还想到了摆设上。好在县城南边的公社就有一个苗圃,里面也种了一些花。小四设计了一个花篮样式,苗圃也给做出来了。今天黄明贵顺便走了一趟苗圃把花篮拉了过来。
没一会,小四感觉有点不对了。现在拿下来的花篮感觉是把苗圃打劫的节奏,苗圃的花快绝根了吧!小四只让褚长他们和黄明贵以及几位教授商量一下,以他们的名义订了几个花篮点缀一下现场,也没订那么多啊。褚长也疑惑了。
小四扒了扒人缝钻了进去。嗯,三位教授的花篮,黄明贵的花篮,很正常。还有聂长源的花篮?另一边,皋城建筑公司,好吧,黄明贵所在的公司,有心了。省城农业大学,十万块的效果来了。相城国营农场?哦,方建国师傅的地盘。向阳公社?聂长源也真会跟风。
人群闪开,又几个花篮进来了。县供销联社、县农村信用合作社、县水产公司、县渔网厂、县食品公司、省农业银行、县人民政府,嗬!都哪得到的消息。江淮机械厂?这也没打过交道啊!接着,方支前,韩山,小四没想到。嗯?!卫湘黔?褚新宇?秦振邦?齐卫华?路征明?杨其敏?康劲夫?这些报纸上经常出现的名字顿时就让小四压力山大。
小四突然明白了,他愣是把奠基仪式搞成了一个平台,三级官方机构的领导再加上一位路局长都借助于他这个平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小四的平台建设刚起步,理想是建一个“宝宝”,若是建成了“多多”怎么办?这么急于表态,这些领导就不害怕么?
周广汉有看报的习惯,看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就知道是谁,他有些坐不住了,想去找周向南,但又不好意思。褚长拉着小四走了出去,过了一会,聂长源起身,周广汉顺势跟了过去。
“珵美,我们这边什么都没准备,二哥那边我怕他应付不过来,我们赶紧去看看。”
“褚爷爷口风还真严,简直就是滴水不漏啊!”
“呵呵,我都被瞒得死死的,不过这反过来说咱们准不准备都无所谓,不然老爷子早就通知我们做准备了。不过这个主持聂长源恐怕是做不了了。”
“爱谁做谁做,咱们当好背景就行了。快点走吧。”
褚长和小四到的时候周向南正在路边来回踱步,看样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周向南一副受不得束缚的性子,不作改变的话还真没有当领导的潜质。
褚长和周向南低语几句,周向南眼见的紧张起来。小四和褚长面面相觑,本想让周向南有点心理准备的,结果却有点失策。
聂长源和周广汉也到了,大家一起扯起了闲篇,聂长源和褚长不停的说着话。转移注意力后,周向南慢慢也缓和了一些。
终于,一辆车开过来,小四有些疑惑。车门打开,方支前先从副驾出来,然后又出来一位拎着着摄影机的络腮胡子。
“支前叔,其他人呢?”周向南首先问了出来。
“什么其他人?嘿!就我一个还不够啊!心倒挺大,领导送了花篮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哪有功夫亲自来这儿。”
“噢!”周向南反倒松了一口气。褚长不由得拍了拍自己脑袋,这失误闹得,差点弄出笑话。
“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省报社的申记者,负责奠基仪式的录像,不过不会播,做档案用。”
“申明元,各位好,各位好,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我是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务。顺便说一句,能见证历史也是我的荣幸。”申记者很客气,没有一点无冕之王的架子。
客套完之后,周广汉一马当先,带领大家向现场走去。
九点整,吉时到!仪式开始。
聂长源介绍来宾,方支前、黄明贵、王师道、谢志远,小四听着都感觉到寒酸了。接着又着重介绍送花篮的领导,聂长源的情绪明显越来越激昂。
四周的人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他们只是看热闹的,根本就不知道花篮所代表的意思。但当听到聂长源介绍的职务后顿时炸了,再也听不清聂长源的说话声。大家都不敢相信,但不信也不行啊。他们还是认识聂长源的,还有一部分人认识方支前,这两人可都是活的,应该不会胡说。周向南到底干什么了都够上大领导了?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聂长源看一时安静不下来只得求助戏班,还是班主的一声锣响,大家渐渐安静下来。聂长源宣布下一项,奏国歌。民乐版国歌响起,小四听着有点别扭,但他还是跟通了静电似的,身上和头皮都是麻麻的。前世他每次经历升旗仪式都是这种感受,那种自豪感真会自心底油然而生。
几位有过这样经历的人都肃穆的站立着,只有旁观的老百姓还跟看马戏似的,不时的哄笑、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