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纷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水稻已经收割完毕,施工日期已定,规划已久的项目即将开始。
小四是什么都不讲究的人,原本准备直接开工就是,管它什么日子,只要不是下雨天就行。周向南也是年轻,就听了小四的意见。后来周广田知道了,把周向南骂了一顿,吴景白也难得长篇大论的把周向南教育了一番。
吴景白拿出黄历,对照他的风水学知识,最终选定十天后为黄道吉日,开工日期为公元一九八一年十月十九日,农历九月二十二上午九时,易动土。
小四本来对一些表面工作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听了吴景白的讲解,再结合自己的经历,他也不敢无所谓了。也许这世上还有太多我们没经历或者经历了却没法解释的事情,人对一切未知的东西还是敬畏点为好。
敬畏也不光针对未知事物,它也贯穿于人的一生。常怀敬畏之心,才能时常自省,从而守住做人底线。无所顾忌的人最终走向的是毁灭。杰克马说,他只是社会委托的庞大财富的管理者、经营者,若认为那些财富属于自己时,那麻烦也就找上门了。
周向南去县城的时候顺便和方支前说了开工日期,方支前当时没有表示,第二天却打来电话,通知周向南到时候举行一个仪式,他会亲自过来。
周向南懵了,他哪知道什么仪式,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好在方支前派来工作人员指导了一番,小四一听这不就是后世奠基仪式的简化版嘛!但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什么鬼?
褚长跟他老爸汇报了一下,得到的指示是照做。小四有点慌,这势头有点不对啊!他要的是低调,于是就想抗旨不尊,结果被驳了回来,只是让他稍安勿躁。
小胳膊还是很难拧过大腿,没办法。小四想了想,既然想搞那就搞正式点。
褚长赶紧联系区里建筑公司,第二天就从县里后山拉来几车石子水泥以及一些机械,建材倒在了养猪场规划地。附近的砖窑厂也早早的烧好几窑砖,这几天一同拉了过来。
建筑公司还还帮忙做了一块奠基石,白底红字,上方宋体——星辰农牧公司厂(场)房建设工程、中间大大的隶体“奠基”二字、下方则是奠基时间。
星辰农牧,营业执照批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是全国第一家私人公司。当这印刷与手写相结合的一张纸被周向南和褚长领回来的时候,小四的心是激动的,也是忐忑的。他清楚的记得,他前世绝对没办过公司,更不可能第一个成立公司。蝴蝶的翅膀终于大大的扇乎一下,这是他默默推动的结果,但同时他也身不由己了。
沈冬兰去找了一个戏班子,这是她十多岁时跟过的戏班,至今还在农闲时运转,演唱水平在这附近算是业余中的顶尖水平,在仪式上烘托一下气氛是足够了,恐怕四五里方圆的老百姓都能给招过来。
周向南,小四以及褚长开了个会,商讨发言稿的措词,到时候让周向南发言。周向南一脸的难色,他刚认了一千多个字,怎么发言?想像一下那人山人海的场面他就紧张起来,即使都是熟人也由不得他不紧张。
小四赶紧安慰周向南,他会让褚长尽量写短一点,背下来就行,基本都是一个大队的人有什么可紧张的,剩下的那几个陌生人当不存在就是,实在不行的话在每天晚上放电视的时候给大伙来一段。周向南好像没听见小四的劝慰。小四想想要是自己上场可能也会紧张,没有习惯这种场面的很难保持淡定。
方支前和褚新宇的意思都是让褚长写,也让褚长上台宣读。小四肯定不能答应,他的地盘当然他做主,再说也需要让周向南经历一下这种场面。
褚长和周向南又跑了一趟省城,把能想得到又用得上的东西全买了一遍。连土坯房里都买了灯管让吴翠锦换上了,房间顿时明亮许多。
吴翠锦也刚回来没几天,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月,能看得出来变化了不少。肤色还是一样的黑,但眼里有不同以往的神采,话语也多了不少。他出去这些天也不是一帆风顺,小四只给他提供了县政府的介绍信,其他一切都靠他自己联系。
靠着那封介绍信,吴翠锦找到当地的工厂,但吴翠锦干了几天就离开了,工厂里的技艺并不能让他满意,于是另想它法。
在普通话还没普及的时代,语言障碍客观存在。一个外地农民和当地农户的交流是艰难的,也让对方戒备,没人会相信有人会为了学习这点小手工跑这么远。
还好,吴翠锦有点韧性,终于还是把该学的学到手。吴翠锦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收割季节,周向南和沈冬兰先帮忙把吴景白家的收完才收割自家的田地。
回来还没几天,吴翠锦也没闲着,天天在家和吴景白研究改进手艺的办法,偶尔杨朵兰和李春芳还能给点意见,这就是‘技艺世家’的优势,在这种氛围下也必然是智慧的火花四溅。
周向南家的电视最终还是搬出来了,沈冬兰找李春芳做的电视罩基本用不上。每天晚上扯一根线子到大门口外,天还没黑就来人了,先是孩子,然后就是大人,门口那么大的地方都快满了,全部自备小板凳,跟看露天电影一个架势。确实,彩电除了比电影幕布小点,其他也没啥区别。
周广田还帮自己儿子家分流一点,他家一样的人山人海。据小四了解,最远的居然从七八里地外走过来的,你说这得多闲。小三估计,这种现象还得持续下去,直到黑白电视的出现,可能才会出现一点分流效果,现在只有下雨天人才会少一点。
暂时不建房了,吴翠锦也希望玩物丧志一把,但看周向南家的情况他就退缩了,他们家就李春芳话多点,人来人往的也太耽误他们家做手工了。
猪场的设计图在谢志远和建筑公司沟通了几次后终于定稿,但饲料厂是一个难点,一些生产机械还没着落,王师道在帮忙联系,哪怕弄一点二手的机械也行。
在仪式前两天,聂长源来了,调查了一番,并告诉周向南和褚长,仪式由他主持。周向南本来这几天就是越来越紧张,现在更紧张了。
小四有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