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哩!
过了一会儿,李言蹊痴痴地笑了起来,眼底闪着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秦千帆,你想让我怎么办?”
“谁做的!?”
谁让她家破人亡?谁让她骨肉分离?谁让她流离异乡?
谁!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了?失去家人的人是我,活该痛苦的也是我,你凭什么不说话......”李言蹊哽咽了,“秦叔叔......”
八年的委屈,八年的苦楚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止也止不住。
过了很久,秦千帆道:“我带你去见沈西州。”
监狱。会见室。
“言蹊。”
时隔数年,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刀刻般的棱角锋利如刃,却再也不见锋芒。
他语气温柔,低低唤道。
“叔、叔叔......”没有任何一刻来的这般委屈。
被陶景行抛弃时没有,获知爸爸死讯时没有。
李言蹊趴在冰冷的台上,泣不成声。她伸出手,想要触碰男人的温度,可是手掌只能贴在冰冷的隔音玻璃上,透过指缝看着男人沧桑的容颜。
“叔叔?”李言蹊宝贝似的将听筒抱在怀里。
沈西州问:“学习怎么样?”
李言蹊点头:“我考上了本市一中。成绩最好的是英语。”
沈西州点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手抚养过的女孩,面露欣慰,眼底一片平和之色。
知许无论生无论死,当心安了。
“你现在和谁生活?”
“我被清河叶家收养了。”
“那就好好生活,好好念书,还有......快快乐乐的长大。”
“那里不是我的家。”
“......”
“叔叔,我想回来。”
“.....”
“想回平明阁,想妈妈,想你,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乖女孩,我们回不去了。”
“那你让秦叔叔把我的抚养权拿回去好不好?叔叔,你是我......爸爸呀!”
终于,沈西州无悲无喜的双眸里露出一点痛色,他道:“言蹊,恐怕此生,再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你的爸爸了。”
“不要。”李言蹊拒绝。
泪水不断的淌下。
哽咽的声音在喉咙里断断续续。
“言蹊,听叔叔的话,好好念书,争取考个好的大学,这是你妈妈的心愿。”沈西州嘱咐道。
李言蹊点头答应。
......
走出会客室,李言蹊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拔干净了一般,眼眶酸胀,喉咙堵塞,心脏涩涩的疼。
她看着眼前几人担忧的目光,眼前一昏,瞬间一倒。
耳边传来了几声疾呼。
“言蹊!”
“言蹊!”
......
最痛的是什么?生离还是死别?
不管是什么,李言蹊只知道自己两样都占全了。
医院,白色的病房里。
已经三天过去了,李言蹊仍是什么都吃不下,靠着输液维持生命力。
度烟水捧着稀粥,眼底一片哀求:“言蹊,我知道你心底不好受,可是你好歹也得吃点东西才是啊!”
李言蹊无力的摇摇了头。
凹陷的脸颊,无神的目光。
“烟水,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很幸福的。没有寄人篱下,没有孤苦无依。”
“你没有,你不是寄人篱下也不是孤苦无依,我们都很喜欢你啊。”
纵使这样,有些东西都是无可替代的。譬如记忆,譬如亲情。
劝了半天,都没有动静,度烟水不禁着急地蹙起了秀眉,在病房里踱来踱去,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办。
“哐!”门外传来敲门声,骆文怀穿着黑白色的毛衣,咳嗽了一声道:“我来看看李同学。”
“哦哦,老师请进。”度烟水愣了好一半天,才想起要将人请进来。
骆文怀进来,看了看床上病恹恹的的李言蹊,扫了一眼满呈的食物:“不吃东西?”
李言蹊这才转过脑袋,声音弱弱的:“老师好。”
骆文怀道:“你错过了摸底考试,后来才知道你生病住院了,能和老师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李言蹊此刻没有任何心情去应付任何人。
骆文怀继续道:“言蹊,无论遇到什么,最不能糟蹋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有损之,是为不孝。”
“若是他们都不在了呢?”李言蹊哭了。
骆文怀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无论他们在哪里,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喜乐。”
李言蹊眼眸闪了闪,一直勒紧的心脏似乎有所缓和,胃里传来了饥饿的感觉,面上也慢慢地浮现出了笑容。
是啊,每个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地。
虽然,知许总是将自己留给沈西州不管。
可是,她也答应了沈西州要好好生活,好好念书,然后快快乐乐的长大不是吗?
“言蹊,八年而已,等你大学毕业工作了,就来接叔叔回家吧,到时候叔叔还要靠你养了。”
李言蹊挣扎起来,却因为全身无力又倒了下去。
度烟水扶住她,怪道:“你要做什么你说一句就是了,我帮你。”
李言蹊的目光转向那碗稀粥:“我想吃饭。”
闻言,度烟水喜笑颜开:“好呀。”
说着,扶起李言蹊,然后喂着她吃了一大碗白粥。
骆文怀看着李言蹊吃完了饭,也就放心了,站起来:“言蹊,好好养病,老师等你回去上课。”
李言蹊笑了:“谢谢老师。”
......
开始吃饭以后,身体恢复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李言蹊又在医院待了三天,这三天,度烟水一直请假在医院里陪她,放学以后叶兼明和顾长宵也回来,只是陶景行却一次都没有露面。
自从和秦千帆前面以后,秦千帆就成了她在本市的监护人。
李言蹊收回了想要迁回本市的心思,叶家收养她,她不能忘恩负义。
高一才开学就请假,为了不耽误课程,每天晚上叶兼明和顾长宵都会加班加点的给她们补课。
李言蹊脑子好使,一听就懂。
度烟水却常常因为搞不懂各种函数之间的关系抓头挠腮,接着就是顾长宵暴跳如雷的声音:“度烟水,你怎么这么笨啊?”
反观叶兼明和李言蹊这一边,一派祥和。
叶兼明声音清浅,思路清晰,繁琐的知识在他说来都变得简单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