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叶城只是一个偏僻小城,比不得中心城市的繁华强盛,然而在这科幻时代,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只不过方方面面不如人家先进罢了。
冥穹星人虽然侵占了赫摩洛星,但他们并没有圈地画割,将赫摩洛星人排除在外,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这种共同生活的模式延续了千百年,两种不同的社会制度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早已相互融合,密不可分。然而在这融合的过程当中,一方占压倒性的胜利,掌握主导权;一方的反抗声在历史的洪波中销声匿迹。
塔叶城虽小却也不失热闹,赫摩洛星人和冥穹星人的相处,摩擦自然有,却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澜。在冥穹星人眼中,摩擦的发生只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于赫摩洛星人来说,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中,又一场令人麻木的戏剧。但若抛开这些不讲,比起其他地方,塔叶城中冥穹星人和赫摩洛星人的相处倒还算和谐。此和谐也只是浅面上的和谐,绝对谈不上相亲相爱,大手拉小手,好友一起走的地步。
可如今这种还算得上宁静的局面被打破了,不管是对赫摩洛星人来说还是对冥穹星人来说,魔鬼萨约所带来的绝对是一场不可泯灭的伤痛。
塔叶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出战和第一时间处理战后事宜的是冥穹星人,待魔鬼萨约组织撤离之后,赫摩洛星政府派的人才姗姗来迟。
梁夏他们已经从垃圾场回到塔叶城里,满目苍夷的景象比想象中的更甚,悲伤笼罩了整座城市,在这一刻,哭泣和伤痛没有界限之分。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拜托你们,我拜托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压在下面了,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一道哭喊声将梁夏他们引了过去,一位母亲跪在地上磕头,苦苦哀求过路的行人能够伸出一把手帮助她。她的孩子被掩埋在废墟底下,单凭她一个人无法救出来,因为她失去了一条手臂,鲜血涔涔,面色苍白,刺痛了梁夏一行人的双眼。
康维沉声道:“我们过去帮忙。”
梁夏一行人对此毫无异议。
当他们走到那位母亲面前的时候,她眼里有止不住的惊意,因为她是冥穹星人,而梁夏他们是赫摩洛星人。
“你的孩子被埋在哪里?”康维道。
这位母亲立刻收回惊讶,双膝单手并用朝后面爬去,指了指一堆废墟下的小洞口:“就在这里面。”
康维上前探查了一下情况,面色凝重:“房屋倒塌,里面支撑结构错综复杂,你的孩子正好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支撑架构下,我们无法随意搬动任何一块,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小心碰到哪个不该碰的,你的孩子可能会有危险。”
“那该怎么办?”这位母亲站都站不稳了,是梁夏挽着她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支撑着她。
康维道:“立刻去找救援队,他们会有办法处理的,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持原样,不要去动它。”
“我去找他们过来。”丛达急急道。
康维点头:“嗯,记住要尽快。”
“好,我知道了。”丛达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鲜血浸透了这位母亲的大半衣裳,梁夏猜她此刻定然不愿意离开这里去看医生,便朝一旁的少年道:“艾瑞,可不可以麻烦你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医师,这位母亲急需要救治。”
艾瑞点头:“好,我去看看。”
冥穹星人虚弱道:“谢谢。”
这声谢谢不单指梁夏,还指在场其他帮助她的人。
冥穹星人不愿离开埋着她孩子的洞口旁,梁夏只能小心翼翼在旁边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扶着她坐下休息。
“你的孩子会没事的。”梁夏安抚道。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哽在喉间,都不及谢谢二字的情感来得更为浓烈。
一行人就这样忧心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漫长。
“爸,丛达还没回来,艾瑞也去了很久了。”
梁夏话没说全,康维自然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担忧之意,遂即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转身便往丛达离开的方向而去。
“蓉蓉,这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望着康维离去的背影,霏蓉母亲牵着两个小萝卜头来到梁夏身旁,忧心忡忡道。
在这种无法判定是好是坏的情况下,等待的人心焦是因为潜意识里有不好的预感,梁夏也是如此,但是刚刚话说到一半没有明确表示出来,就是因为不想将这种情绪扩大化了。
然而霏蓉母亲提了出来,梁夏自然要往好的方面说:“妈,放心吧,没事的,也许救援队和医师恰好都不在这附近,我估计他们应该是跑远处去找,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也是,蓉蓉说得有道理,魔鬼萨约都离开了,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霏蓉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既在安慰他人又在安慰自己。
“就是,就是,咱们别瞎想,自己吓自己了。”
梁夏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按照小说剧情安排的尿性,她猜测此处应该不那么顺遂了。
剩下一个伤员,一个比较没什么主见的霏蓉母亲,两个小萝卜头,还有梁夏她自己。康维已经去寻找丛达他们了,若还是长时间不回来,这边已经不好在派人出去了。
这时候,梁夏自发担任主心骨的作用,默默在内心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势。她这个人不擅长出谋划策,不,可以说她没有出谋划策的本事。说是分析局势,其实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什么人在,什么人不在,什么人可以做什么,她想的就是这么简单。
在场的人都安静不语的时候,梁夏已经开始压榨自己的脑细胞,祁望像聪明人一样可以有灵光一闪的瞬间。
她落眼到每一位人身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们,看上去高深莫测,智计百出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故作深沉罢了,脑袋空空,连个灵光的影子都摸不着。
梁夏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她在思考她有什么?首先她是个穿越人士,其次她偶尔可以依据那些不靠谱的穿越定律解析当前的局势,最后她有金手指。
金手指三个字划过梁夏脑海让其眼前一亮,倏而又黯淡下去,翼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上次的疼痛记忆犹新,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没有道理的。梁夏从小到大,除了痛经之外,还没这么痛过,若给它一个排行榜,透支精神力所带来的疼痛第一,痛经第二。
想到这个,梁夏内心就泛起一股无奈,这来之不易的超能力还没能多体验几次,就这样被迫暂时封存了。她有些忧伤的看着远处出神,在别人看来就像是肃然深思的模样。
一个人出神的时候,注意力就特别集中,神情会非常专注,梁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自觉外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当脑海里涌起些许细小声音的时候,梁夏不可不谓之惊讶。
她外在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霏蓉母亲自然注意到了,担忧道:“蓉蓉,你怎么了?”
“啊,”梁夏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遂即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那个,额,脖子疼,对,脖子疼。我落枕了,哇,刚刚不小心弄到了,那个疼啊。”
既然说出口,戏便要做全套,梁夏立马抬手锤了捶自己的脖子,脸褶成包子,然后委屈巴巴开口:“疼。”
孩子在霏蓉母亲心中比自己还重要,一听到霏蓉说疼,她就紧张起来:“蓉蓉疼啊,我去给你找医师过来。”
梁夏现在终于知道了丛达有时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是遗传谁了。
“妈,不用了,不就是落枕嘛,过几天就好了,这种又不是什么伤病,怎么去看医生,没事的。”
“真没事?”
梁夏好笑道:“就只是落枕。”
场面又恢复了平静和焦灼等待中,梁夏悄悄在内心呼了口气,打起精神又继续刚刚被打断的事情。在与母亲的聊天过程中,梁夏福至心灵闪过一个想法,都说上次是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不过是刚掌握了这项能力,还没摸索钻研透,便迫不及待大规模使用,虽然是形势所迫,但万幸没有因此而废了这项能力,否则梁夏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般废材流小说的主角在成为一个绝世高手前,除了自身天分和机遇外,不也要经过一番日积月累的磨炼吗?现在是操控不了大怪兽,也可以从小怪兽开始起步啊,梁夏如是想到。
于是,她开始放松身心,不绷紧自己,让自己慢慢进入一个冥想的状态,因为不好这时候闭着眼睛,梁夏只能聚焦于远处的某一点,神情不复之前的严肃,因为放松,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些许。
梁夏想象自己是微风,轻柔地拂过万物,舒服的,惬意的,怡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