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了小时候住的小区。眼前的一幕幕浮现,弄堂里小时候的他们来回奔跑着。小女孩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男孩,而小女孩总是嫌弃他黏人。她回过神来看着灯光仅亮的几家,意识到所有的陪伴都是有终点的。
回到家的时候,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开门进去看着眼前的两家人,她调整了下心态。既然离别都是注定好的,那么总会有人要选择接受。
“怎么都还没睡啊?”洛晨曦脸上的不开心一扫而过,随即抬头微笑着面对。
“你这丫头,吃饭吃的好好的,撂下一句话就跑开!”洛妈妈说着便走了过来向洛晨曦使了时颜色。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就有点着急就去找芊芊了。”洛晨曦看着沙发上的几人,眼神都落在她的身上。
“回来了就好,小曦啊,今天没吃好的话下次阿姨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刘凌上前拉着洛晨曦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好了,我和安然睡安然的卧室,老刘啊你就和小曦睡一晚上吧!”沈爸爸说着便起身向沈安然的卧室走去。
“这……”,刘凌有些尴尬的欲言又止。
“不用,你就跟我睡,咱两可以唠唠嗑,跟年轻人呆着睡也睡不好”,洛妈妈上前笑着说道,拍了拍洛晨曦的后背,示意她去洗漱。
沙发上的沈安然正低头玩弄着手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洛晨曦忽然发觉,这个以前总是怕她黏她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是不是她平日里的任性让眼前的人厌烦了,或者是说他一直在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直到现在才不想再继续下去。
洛晨曦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关了门。她看着空荡的卧室,幻想着她将来是要一个人去面对生活,而洛妈妈也只有自己呆在这个家里。想着想着,她的鼻子有些酸,耷拉着脑袋向卧室走去。她推门进去,失落的爬上床,却被床上的人吓了一跳。她进来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失落的心情根本没有让她发现床上躺着另一个人。她看清床上的人时,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小曦,你想要吵醒所有的大人吗?”床上的人翻了身,将被子踢在一边。
“你怎么跑我屋里来了?”洛晨曦因为下午的事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此刻却也不能安稳的睡个觉。
“我想和你聊聊,不然我怕我走了你这个人要是想我了怎么办?都没人陪你说话了”,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洛晨曦和他躺在这张一米八的大床上。
洛晨曦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向床边走去。
“非要去国外吗?”她抠着手指不安的说道。
“嗯”。
没有再多的话,她不知道该问什么,他不知要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沉默,他安静的躺在床的另一侧,背着身内心深处思绪凌乱。
深夜中,她睡着了,而他,听着她的呼吸声,一夜未眠。
清晨,大家看到的是沈安然躺在沙发上,沈爸爸从他卧室出来的时候,他才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了门补觉。洛妈妈和刘凌阿姨一大早就去超市买菜,为了让沈安然在家的最后几天吃的好一点。洛晨曦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离开,她似乎习惯了这种生活。在这个家庭里,她和他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人指责他们该保持怎样的距离。而她,内心悸动的那刻起,她就对这种关系有了不同的看法。身边的朋友会给她讲一些恋爱的小故事,所以每当沈安然不经意间的动作,总会让她有些不自在,只不过这种不自在也会随之离开。
洛妈妈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菜摆在桌上的时候,洛晨曦开始已经在为沈安然出国的事情操心。于是一个在忙着做菜,一个在忙着帮他收拾行李。
沈爸爸在吃过饭后带着刘凌阿姨去登记了结婚,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恭喜也没有任何人阻止。
直到沈安然坐上飞机之前,洛晨曦都是面带微笑,同往日一般说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强颜欢笑的背后是自己的不舍和留恋。沈安然和沈爸爸等一同去的机场,洛晨曦没有跟过去,在小区门口挥着手告别的时候,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生怕被他看到。
他离开后的第一天,洛妈妈说了好几次“家里今天冷冷清清的”。
再接下来的日子里,曹欣语来找过几次洛晨曦,她听到沈安然出国留学的消息时叹了口气,却也说不出安慰洛晨曦的话。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陈世佳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斗嘴多人组里终于有人陪他去S市读书了,而那个人就是洛晨曦,洛晨曦被S市的工商学院录取。
林芊芊被心血来潮的父母送去日本学习摄影,张静留在了Y市上了三本学校。曹欣语也留在了Y市学习经济学,也是被家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洛妈妈的唠叨习惯也渐渐开始,洛晨曦看着身边的人都有了各自的规划,她最不放心的也就只有洛妈妈了。
洛妈妈送她去机场的时候,曹欣语和张静也赶了过来。辛亏一路都有陈世佳调节气氛,不然洛晨曦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陈世佳仗义的帮洛晨曦打理好学校的一切后,自己擦着满头的大汗向学校赶去,留下洛晨曦一人呆在陌生的校园里,而远方的他也有好几天没有打过电话了。大家都好像回归静悄悄的生活,仿佛这是事先规划好的,她只能接受这份孤单和无助。
于是在大学三年里,她应了那句“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假期准时回家,其余的日子里偶尔会有陈世佳带着一大包零食来看她。留在Y市的曹欣语和张静也总给她寄一些老家的零食,林芊芊也会偶尔打来电话问候她。而只有他,渐渐所有的联系都变成了写信。洛晨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写信这个习惯,但是从那么远的地方快递一封信过来的人,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