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波折后,众人重聚在熟悉的海边。
羽铃萝的心结虽然解开了,可对魔芋拉还是有种尴尬感。
魔芋拉并不在意,这里他在意的人只有怜紫。
怜紫叼着狗尾巴草,撑着下巴眯着眼。
寒凌其实受伤蛮严重,只是之前零零碎碎压住了伤势,看起来是没事了,其实伤势还是怪严重的。
芙洛拉缠着白缘在海边玩水。
“芙洛拉!你作弊!”
“哪有!”芙洛拉指尖缠绕的水流拍打在水面上惊起阵阵浪花,白缘没几下就成了落汤鸡。
寒凌的身体虚耗的很厉害,他周身有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微风缠绕,他努力调息着自己的身体。
怜紫一掌拍到他背后。
寒凌感觉自己的调息顺畅了许多。
魔芋拉轻咳两声,微微后退一步。
寒凌的状态渐入佳境。
“不要,不要和妈妈分开。”小小的寒菲撕心裂肺的喊着。
族人还是“恭恭敬敬”的请走了寒菲小姐。
母亲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不给他看到那些。
从小就知道,妹妹会成为尛利斯利斯卡家族的骄傲。
连带着他和母亲在族中的待遇也好了不少。
转入嫡系,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家族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妹妹寒菲。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母亲有时候会看着他叹气,也不说为什么。
面容和蔼的族长夫人偶尔会带他去见妹妹。
寒菲从小吃了很多苦头,寒冬腊月冰上打坐,烈日炎炎田间舞剑,春来助大江解冻,秋末于崖边攀花。
只是当时的寒凌也不知道这些。
族长夫人总是笑眯眯的告诉他,我们寒菲如此努力,将来觉醒了一定是核心碎片。
他不懂,但他也得陪着笑。
及笄之礼刚过,寒菲开始做一些长老派给她的任务,差不多年纪的寒凌和其他孩子还在温室里念书。
寒菲觉醒那天,母亲死了,死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尸骨无存。
他赶去时一切都结束了,周围的人都在狂欢,为尛利斯利斯卡家族未来的繁华许下期待。只有他,树下枯坐一晚,第二天也觉醒了碎片,家族不知道。
后来寒菲就失踪了,在她碎片觉醒后的第一个任务。
他被勒令寻找寒菲,毕竟从小就被灌输:“你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妹妹寒菲”
他被喂下药,被丢进那种老式的时光机,在碎片濒临觉醒之前,他传承了母亲的记忆。
一夜之间他就知道了所有。
他不想死。
他站起来,他混入人群,他开始融入这个三百年前的世界。
他慢慢想起母亲以前望着他叹气。
母亲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和寒菲都拥有碎片,只是母亲也不敢说。
一个家族出现两块碎片,不知道会招来什么东西。
族长一直以为寒菲觉醒的是核心碎片,以为尛利斯利斯卡可以就此取代人鱼族。
人鱼族给了族长沉重的打击,破灭美妙的幻梦,族中长老看他们兄妹的眼神也不再和善。
他想起自己小时总做的梦,有一双紫眸,一头银发,一条藏着毒针的鱼尾。
闪闪发光的鳞片被冷冷的寒冰冻住,沉入海底,被一条银色的光线略过,沉入更深的海底,人鱼紧闭双眼,似乎永远不会醒来。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芙洛拉刚拉着被她欺负到自闭的白缘回来,寒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额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
“没。”
“你伤好了?”怜紫睁眼。
“好了。”寒凌调了调息,发现自己没哪里不适。
“最后一个碎片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没什么反应。”寒凌站起来。
“你第七次跳跃,是跳完立马就死吗?”怜紫凝眉。
“我也不知道。”寒凌汗颜,这他确实不知道。
“他会死?”羽铃萝惊诧的瞪大双目。
“是啊,他被人下毒了。”怜紫打量羽铃萝,没想到她那么大反应。
“那我们每次跨越时空?”
“是以燃烧他的生命为代价。”怜紫收回目光。
羽铃萝面色惨白。
白缘的脸色也复杂难辨,其实她也感觉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那我们岂不是每次都占了寒凌凌的便宜?”芙洛拉对死亡没什么概念,她实在是活的太久太久,也见过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
“什么寒凌凌,别乱叫,我还不一定死,主要是不知道是马上死还是过一会死。”寒凌笑道。
“心真大。”白缘吐槽。
“可不,人家一点都不慌。”怜紫拢了拢头发。
“人都会死。”寒凌淡淡的。
“对了,你把这个带上。”怜紫把自己手上的制海之戒取下来递给他。
“戴这个干嘛?”寒凌接过来带到自己手上。
“让你活的长一点,能者多劳。”怜紫一个假笑,笑完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行,那我能者多劳。”寒凌戴好冲她笑了笑。
“起风了欸。”芙洛拉放开白缘的胳膊。
天色骤然变得阴沉沉的。
“要撤吗?”白缘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簪子。
“不必,拉住寒凌。”怜紫一只手拉住魔芋拉,另一只手拉住寒凌。
芙洛拉闻言扑过去抱住寒凌另一条胳膊,拉上了白缘,白缘愣了下,还是拉住了呆滞的羽铃萝。
寒凌这次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的手上已然没在拉着任何人。
他在白雾中走了很久,看不见光。
怜紫也是一个人,她看到了流光水榭。
那是......
雷刑架上绑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她银发赤眸,一身洁白的长袍,她没有任何挣扎,安详平静的死在刑架之下。
是她母亲!她刚要过去,场景掉转,人鱼族的战士将手中的海神叉对准了她。
她三两下躲过,手中掷出破坏力惊人的闪电,鱼尾一甩射出无数毒针。
怜紫意识到自己在一个过去与未来交织的幻境。
一只黑色的流火箭擦过她的鱼尾,短暂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这好像是真的。
似真似假。
羽铃萝睁眼就发现自己在高中的教室里考试。
好像一切不曾发生。
只是拿起笔来,眼前是完全陌生的题目,周围的触感又十分真实。
“看什么看,好好考试。”戴着眼镜的监考老师敲了敲她的桌子。
芙洛拉回到了熟悉的山洞,周围的触感灼热异常,她不得不幻化成巨兽形态抵御热度。
她也纳闷着,她怎么记得她好像出去过?
毛茸茸的兽爪挠了挠头。
白缘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
“阿缘,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起床!”窗外是叽叽喳喳的其他巫女,她们想等白缘一起走,白缘是整个部落最优秀的巫女。
白缘坐在床上,身上发冷,看着逝去好友的笑颜,她伸出手探出窗,摸了摸好友的脸。
嗯,绵绵的,是真的。
“白缘,你怎么,还不走?”一个脸色不好看的巫女冲她说到。
这个巫女她记得,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超过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对手。
“来了来了。”白缘跳下床。
魔芋拉在雨中行走,肩上淌着血滴。
他刚刚完成自己的成人礼任务,刺杀某魔都贵族。
只是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那位贵族滥杀许多无辜,只是魔族一向凭实力说句话,所以也没人敢置喙。
他也是魔都的一位贵族家的公子。
寒菲手中的的羽扇合上,走进有寒凌的那片白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