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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前尘往事(4)

后来,扶风的势力越来越大,妖族内部却开始分崩离析,族长整日待在议事大殿之中,把妖族所有有名望有修为的妖召集在一处,以谋共抗大妖之事,可是他们关在大殿之中整整商议了九日,还是没有商议出什么具体的方案,修行不易,谁都不愿意轻易去送死。

后来,梦昙给了她一柄短剑,那是一柄极其厉害的宝剑,里面有梦昙的半身妖力,梦昙告诉她,遇见危险不要傻乎乎地去送死,要她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让她等着他,那时候她没有听懂梦昙话里隐含了多少的情愫,她只是单纯的以为梦昙是关心她。

后来,扶风座下的左右护法前来攻打妖族,她在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里看见了梦昙,他一身银色长袍,衣领上绣着一支绿竹,一条两尺宽的白绫缚住眼睛,额前两缕黑发垂在脸侧,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站在那些妖怪前面,在他的右边是一个打扮妖娆的妖怪,人形绝对称得上是绝色。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阵中的他,他却从始至终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对于梦昙出现在敌军阵营这件事,同样难以置信还有妖族的众人,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护卫首领竟是扶风的护法。

两方混战之时,玉辞愤恨的挥动着手中的短剑,这柄短剑不愧是他所赠,玉辞虽然修为低下,但是有着强大的武器傍身,在阵中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了许多小妖怪,她当时只想冲到梦昙的面前,问问他这是为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杀到梦昙面前,就见梦昙摘下了缚在眼上的白绫,她只看见他的眼中竖瞳闪烁了一下,而后就看见自己这一方的人忽然像是发疯了一样,兵器疯狂的砍向自己人,双眼赤红,对着自己的战友招招致命。

玉辞被吓呆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梦昙,见他脸色似乎是有些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将视线向她投过来,而后她看见他轻轻皱了皱眉,然后他的视线移到她手中的短剑上,皱着的眉头又松了开来。

就在这时,她这边的几个修为较深厚的妖终于像是醒了过来一般,赶紧带着剩下的人向着安全的地方撤去,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梦昙的那双眼睛,竟有这般的神奇的力量可是他在用这样的异能,残杀自己的同族。

有人过来拉扯着她一起向着后方撤去,她完全没有意识,任凭身边那人拉扯着她跑着,只听到梦昙在身后那一声:“给我杀!”

还有身后那些追赶而来的小妖怪嘈杂的嘶吼声,玉辞觉得自己的胸口胀闷得厉害,头也晕得厉害。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撤回到了安全的地方,梦昙他们也已经撤离,此次交锋,她们这一边死伤惨重,而梦昙那一方,不过是死了一些不足为重的小妖怪。

对于梦昙叛变的事情,族长震怒不已,还有很多的人在一旁附和着表示自己的愤怒,可是玉辞却什么都不想说,她只想亲自问一问梦昙,为什么要这样做?

后来,不知道爆发过多少次战争,玉辞看着自己这一边越来越低迷的士气和族长越皱越紧的眉头,以及人妖两界越来越大的伤亡,她做了生平最为愚蠢的一个决定,她要去刺杀扶风,可是她根本连扶风在哪里都还没有搞清楚,就差点直接死在了扶风的护法手上。

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梦昙出现了,他从女妖手中救下了她,把她带到了一间石室之中,在那里,她见到了那个女子,那是个人类的女子,梦昙抱着她跪地请求那个女子救她一命。

那个女子原本并不打算理睬梦昙,可是梦昙说了一句话,那个女子就走了过来,她衣裙上的银色佩饰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她听见梦昙说的是:“她是来刺杀扶风被月白打伤的。”

那个女子弯腰拉过她的手搭在她地手腕上,片刻,她才开口对梦昙道:“将她放在里面的床上,我会尽力一救,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后来,她一直在那间石室之中养伤,她才知道那个女子是人界苗疆的圣女,叫月嵘,她是被扶风掳来的,她也在那里见到了扶风,那个传说中的大妖一开始要将重伤在床动也不能动的她扔出去,可是月嵘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她的床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那只大妖,扶风就作罢了。

梦昙只来看过她一次,见她恢复得很好他就再没来过了,玉辞连亲自问一问他原因的机会都没有,她却对那个冷冰冰的圣女越来越有好感,也越来越同情她被卷入这样的祸事之中,可是那个人类的女子却是一副无惧生死的样子,她时时悲悯苍生,日日都要向她信奉的天神祈祷人世的和平能早日到来。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只记得那日一向对月嵘和颜悦色的大妖面色不善的到了石室之中,她只隐约听见了那只大妖的一句质问:“你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

她还没有听到扶风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就被梦昙捂住嘴带到了一旁,那天梦昙没有用白绫缚住双眼,她在他竖瞳的眼中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梦昙把那柄小短剑又交到了她的手里,跟她说现在到处都很混乱,让她不要到处乱跑,紧紧跟在自己的身边。

玉辞很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她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妖族,为什么要来当扶风的走狗,帮他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梦昙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受伤。

他只是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玉辞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那时候她尚不知道,那种感觉原来叫做心痛。

她只是向着石室的方向跑去,可是那时候真的已是一片混乱,她看见了族长带领着妖族众妖正在与扶风手下的妖怪大战,她还在想是要去救月嵘还是加入战局的时候,梦昙已经加入了战局,而族长手下,有一个她很陌生的妖,但是那只妖一看就法力高强修为深厚。

她看见那天打伤自己的那只女妖被那只妖几招之下就重伤了,梦昙救下了她,向着阵中催动自己的幻术,一时之间场面更加混乱,那些修为低下的小妖也不管是敌是友,只知道拿起兵器疯狂乱砍。

可是梦昙的幻术对那只妖怪没有任何用处,只见他挥动着手中一柄青铜长刀,刀光凛凛,梦昙只好且退且战,可是终究还是不敌,最终受了几道不轻的伤,他退到了人群之后。

这时候的玉辞正在群妖之中持剑杀敌,她手中短剑剑光凛然,那些小妖怪在她的剑招之下灰飞烟灭,只是很快,她便被几只修为深厚的妖怪缠住了,许是因为重伤新愈,所以即使手中有利剑,她也有些应付得有些吃力。

梦昙见了,赶紧上前将她从重重围困之中解救了出来,即便如此,玉辞身上还是新添了几道伤口,梦昙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施术为她疗了身上的伤。

可是战局焦着,为了避免玉辞再身入险境,梦昙只好将玉辞护在自己身后,一边催动术法杀敌。

就在他专心要施术的时候,玉辞看着他的背影,将片刻前他交给自己的那柄短剑利落的捅进了梦昙的后心窝,她用尽了全力,没有丝毫犹豫,那柄剑捅得极深,剑身完全没入了梦昙的身体里,她手上只抓住了露出来的那一点剑柄。

梦昙不敢相信的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眼中惊痛不已,竖瞳骤缩,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胸前露出的剑尖,还有玉辞手上的,属于他的血。

看见他这副神色,玉辞却像忽然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猛地跌坐在地上,胸口处猛然一阵痉挛一般的疼痛,她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梦昙慢慢蹲下身来,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他说:“我做的这一切我都不后悔,我唯一遗憾,就是没有早一些告诉你我心悦于你……”

玉辞被这句话惊得魂飞魄散,胸中的那股剧痛更是加重了几分,她没有想到,她会听到梦昙说自己心悦于她……

见她只是发愣,梦昙脸色冷了下来,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他冷声道:“我救了你两次,没想到最终却会死在你的手上,你还欠我一件事,玉儿,我要你,永永远远不许忘记我……”

玉辞没想到这样的时候会听到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凭什么,她为什么要记得他这样一个叛徒,于是她斩钉截铁的愤恨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记得你,你这样一个叛徒,你的喜欢让我觉得恶心。”

梦昙没来得及对她这些话做出任何回应,他的身体就化作了飞灰,玉辞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他那双竖瞳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装满了不可置信、痛苦,还有,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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