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周围一片漆黑,一轮弯月浮在上空,皎洁的月光穿过那纸窗,倒映出暖黄的光晕。四周万籁俱寂,船缓慢地推开水波,发出“嗤嗤”的声音。
“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丫鬟碧儿端着水盆走到屋内,将架子上的毛巾放在水中浸湿,嘴里忍不住嘟囔道:“咱们在海上走了数日,整日里面对着海水,连个小镇子也瞧不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竟连烧壶热水都诸多不便,要我说呀,还是咱府里好。”说着便把手里的热毛巾递给周思雪。
只见这位坐在烛光下的周家大小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两条淡淡的烟柳眉在稀疏的刘海下若影若现,眼睛神而有韵,似笑非笑,高挺的鼻梁下唇红齿白,媚而不俗。一头乌黑的长发恰至腰间,头上简单地扎了两个髻,再加上两朵桃色珠花,活脱脱一个妙人儿映入眼帘。
周思雪挑着眉抬眼道:“怎么着,跟着本小姐可委屈了。”
“小姐,你这可就误会我了,哎,我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算了算了,就跳这海吧。”碧儿拿着绢帕掩面,似做哭泣状。
“噗,你这丫头,行了,逗你玩儿呢。”周思雪展颜一笑,倒也装不住那嗔怪的模样。
谁知一转眼又是一张笑脸相迎,“我就说咱小姐最好了。”
周思雪与碧儿打小就处在一块,两人虽是主仆,但私下里更似姐妹。周思雪性冷,不易与人亲近,身边向来不喜有人伺候,大家早已习惯,也就这碧儿常伴其左右。然这碧儿与其主子不同,性格活泼开朗,偶尔还能逗得周思雪开颜一笑。
周思雪懒懒地接过手帕,“行了,这几日你也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来。”便让碧儿回房休息了。
瞧着这盏微弱的烛光,思绪不禁飞到前几日周父与其谈话之时。
“雪儿,你自幼跟随我南北走动,机灵乖巧。如今你已及冠,此次货物交由你去押解,为父也想借此机会让你历练一番。然此次货物略有特殊,乃是为京城里的何员外运送何老太爷八十大寿的寿礼。此去路上时间尚足,不求速,只求稳,切记。”
“另外,我这有几个京城子弟的画像,都是样貌不错,身家干净之人,年龄也与你相仿。雪儿,你大娘已经连生三胎女儿了,可这镖局还是需要个男丁帮衬着,若是能入赘那便更好。这二丫头还差一年才及笄,现如今只有你到了适婚的年龄,但为父也不逼你,这是为父的贴身玉佩,你拿着。倘若中意哪位公子,便把玉佩交给黎叔,自有人会为你安排。”
回过神来,从我记事开始,便从未见过我的母亲,父亲只说母亲在生我时难产而死,其余只字不提。从小到大,大娘冯氏都不待见我,奈何她三胎皆为女,倒也无法太刁难于我,只不过维持表面关系。这不,此次得知父亲为我选夫婿,也是吵闹许久,直说父亲偏心,将好亲事都给大女儿,丝毫不考虑即将成年的二女儿。想到这亲事,这脑袋就突突的疼。
虽说我跟家父从小在外奔波,但终究未一人押过镖。这卞城离京城得近一个半月的路程,加之近日得到消息,这即将入春的季节,盗匪劫船之事也频繁地发生,虽说父亲一路上已经打点妥当,但也得万分小心。无论如何,明天就到莽清镇了,过了莽清河就是官路,上了官路也就安全了。思雪边想着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渐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