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回到第七小组住宿的大棚,老远就听到阵阵哭声,随着北风呼呼地吹着,显得格外凄凉。
“小墨。”陆美静见墨白走进来,将她招呼到一处,低声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了?”墨白将刚刚顾维安送的糖果,递给陆美静,“这些,你拿去跟丁香姐她们吃。”
“别先说糖果了。”陆美静悄悄指了指大棚的某个角落,趴在墨白的耳边说:“徐大哥今天没撑住,翘脚了。”
墨白顺着陆美静手指的方向望去,丁香正哭得撕心裂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丁香。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每个人,都有隶属于各自不同的命运。但凡熬过了那些苦楚,再回首看这黑暗糟糕透了的一切时,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难过,是暂时的,不可一味地伤怀。日子是好或者坏,人总要撑下去。
墨白不懂得宽慰别人,可她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若是此时将这碗鸡汤递给丁香,只会惹她的反感,倒不如让她自己慢慢地想通,自己走出这片阴影。
没有谁能够真正的治愈谁,伤口经过岁月,会留下疤痕。但心若是释然,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夜里。
西瓜农场的人都睡了。
墨白听到窸窣的声响,透过月光,看到丁香走出大棚。
她也悄悄地起身,跟在丁香的后面。
西瓜农场因为今年毫无收成,土地贫瘠,植被更加稀薄,沙土有很多。
风很大,沙土混进其中,吹进了墨白的眸。
“小墨。”
方才还在墨白前头走的丁香,就在自己闭上眼睛等风沙过去时,莫名地转到了墨白的身后。
“......我是担心你......”
被抓了现行的墨白支支吾吾道。
“我知道你的一片热心肠。”
比起睡前歇斯底里痛哭的时候,丁香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既然出来了,就一起送送老徐吧。”
听农场的人说,今天老徐被抬到了农场后面的黄土坡,但因为城里来的记者对钟队说腐尸容易传染,所以他们简单地做了火化的处理。
这一路,风沙那么大,加上天又黑,能上哪里去寻残骸。
“小墨。”丁香似乎感受到墨白的踌躇,她停下脚步,“你若是怕了,冷了,可以先回去。”
“不碍事的。”
墨白摇了摇头,尽管农场的风吹得她的小脸发紫,她还是咬着牙说:“这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好吧。”
丁香没再说话,主动牵起墨白冰冷的手,将她放在自己还算温暖的腋窝,继续往前走。
*
顾柏舟随着赵大牛一起回到基地时,吴爱党办公室的灯仍然亮着。
见顾柏舟走进来,吴爱党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今儿个组织会议的时候,你人在何处?”
“......我......”
没等顾柏舟回答,吴爱党站起身,用手指着男人道:“我来替你回答。”
“你去了西瓜农场,见了你的好兄弟。然后还去了医院,给人家小墨同志的家属,添了不少麻烦。”
“头儿,我那怎么是麻烦呢?”顾柏舟并不服气,“和平年代,我还没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利了?”
“你看看——”吴爱党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现在是十分特殊的时期。”吴爱党的食指扣着办公桌,“不是忙着,去谈情说爱的时候!”
“你要记住,我们这一行,无论在何时,都要优先服从于国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