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猛知道自己壮实,好几次就算他站在那不动,有小孩子看到他都能被吓哭,但平时他对这个没多大的意识。
往往都是随着性子来的,他干活不喜欢束手束脚,尤其在天越冷的条件下更是如此了。
所以面对喜如难为情撇开视线的动作他没有作多想,虽微感失落却也不至于让他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
他“嗯”了一声,转身从他那屋跟堂屋之间最里头的那个牛棚里拿出一个大背篼和锄头,看模样就是要下地的。
“我也去,”喜如快速锁好门防止阿三醒后出来乱跑,跟着也要去里头拿东西。
荣猛挡在她面前,“不用。”
喜如蹙眉,“这怎么行,我能做的。”
在这里的人哪有吃了饭就在家待着的,当然,他们家阮喜珠除外,她可是家里头的盼头,都盼着她能顾着那金贵的身子找个金龟婿呢。
荣猛猛块头大,一挡在那喜如连钻的地方都没有,低头看着面前的这么一小只,他面无表情地说:“新媳妇不用下地。”
喜如还要开口说的话因为“新媳妇”这三个字被生生噎在了喉咙里,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
她忍着心跳加速带来的不适,强壮镇定道:“我算什么新媳妇,再说了总不能在荣大哥你这儿白住。”
“不是白住,”荣猛说着,长臂一伸就从身后牛圈栏杆上摸出一件衣裳,说:“屋里还有,帮我洗吧。”
说完,这才挪开那山一样的身子让开了道。
“不用出去洗,那边有个井,”说着,荣猛还用下巴指了指院子最角落的地方,“不要用冷水,去锅里烧。”
说完,荣猛扫了一眼站在那捧着他衣裳没动的小姑娘,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喜如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选择性忽视了他说的这句话,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这样的意思是她可以进他屋子么?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想通,男人那头就已经扛着锄头背着背篼出去了。
喜如只来得及目送他那高大的背影远去,好一会儿后才捧着男人换下来的衣裳低了头傻笑。
这是荣大哥的衣裳,荣大哥还准许她进他屋子了,荣大哥说她是新媳妇,她还能给他洗衣裳。
啊……
就算新媳妇什么的是假的,但喜如觉得自己真的爱惨了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
哎呀,她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呢?
人家荣大哥是心好才带她回来的,也是心好才不让她下地的,她怎么能想这些东西?
该打!
想罢,喜如攥着那件薄薄的衣裳怀着忐忑的心走进荣猛的屋子,与她跟阿三住的那间相比,这间屋子只能算得上能住人。
同样一张靠墙的炕,却是比隔壁那间的大上有一倍,床边上也是一个柜子,却比那间屋子里的要小很多。
再就是一张短桌,上头放着一个油灯和几本书,还有毛笔。
这就稀奇了。
喜如还从来不知道荣大哥是个会看书识字的。
下意识地走近看了看,好奇心驱使她想伸手去翻着瞧瞧,但因为自觉还是让喜如只瞅了一会儿就转身开始在屋里搜罗起荣家汉子说的脏衣裳。
也不知男人有多久没洗衣裳了,一眼就望穿的屋子里愣是被喜如抱出来了一小背篼没洗的衣裳。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给全家人洗过衣裳,相反的,她就是家里那个洗衣裳的人。
不管多冷的天,她都得到河边去泡,一年到头下来,她的这双手就没好看过,几乎每年这个时节就开始烂手长冻疮了。
可是现在,她不仅不用去河边,甚至还能烧热水洗,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太奢侈花费了。
村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在这住着,山上的柴禾有限,怎么能拿来这么糟蹋呢?
想着,喜如便提着那一小背篼的脏衣裳来到小井边,又回到屋子里把之前她本打算偷偷洗了晾在自己屋子里的那件荣猛借给她的衣裳拿出来一块用清水泡着。
镇上一块皂团得要五十个铜板,他们这里算下来也就只有三四户人家舍得花这个银钱用那玩意儿。
而在他们家,只有阮喜珠跟阮喜福的衣裳用的是阮全从镇上花三十文买回来的皂团洗。
一个人住的庄稼汉子连脏衣裳都能攒下一个月的,皂团那种东西自然也不会有,结果才一扭头就瞧见放在井边的皂团。
喜如:“……”
喜如洗得仔细,就算有的衣裳看着没什么她也用手把衣领和袖子等容易脏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搓了好几遍,其他地方自然也没有落下。
“哟,荣家媳妇洗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