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年之懒在于冬。
翠华山乃至整个关中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万物静籁之下,肥嘟嘟的熊钻进了温暖的山洞,野兔、野鹿等也是这般,在巢穴储存了足够的粮食,只有偶尔从树上鸟窝蹦跶出来的鸟儿拨开白雪,寻找谷粒。
道宫偏殿的小院,修建的不大,和普通农户差不多,长宽只有几十步。在被宫人扫出的行道上,一个竹簸箕上撑着小木棍,在其底下有一捧金黄的麦粒随意的洒在下面,夹杂着随风飘散的飞雪。
一只麻雀一蹦一蹦的,试探的左张右望,小心的琢了一口麦粒,见没有危险,于是大摇大摆的蹦跶进去,大肆享用起了这冬日不多的美宴。
可是忽的,木棍随绑在上的麻绳而动,簸箕也随着重力落下。
只有被盖在簸箕下的麻雀,懵逼的看着突如其来的黑暗。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
“伯伯,抓到鸟了。”武珝躲在房门后面,从露出来的缝隙观察着小院,见到那只麻雀落网后,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知道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鸟。”李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从软塌的被窝钻出来。
屋子修建的时候是中空的,有邻屋烧着木炭,热力顺着中间的夹层传递四周,跟烧炕的原理差不多,因此屋子里面热烘烘的。
烧炕大约起源于西汉时期,大唐北方早就普及了。至于南方如何,太上皇也不知道,毕竟南方人自靠“一身正气。”
秦朝时,在贵族以及皇宫内就出现了“壁炉”和“火墙”等用以取暖。
壁炉里主要是用烧炭来御寒,并且将出烟孔放在室外,避免炭烟中毒。另外在秦兴乐宫遗址中还发现了火墙的做法,即用两块筒瓦相扣,做成管道包在墙的内侧,与灶相连通,已经具备了火炕、暖气的雏形。
汉武帝时建立了一座温室殿,位于前殿之北,冬天时供皇帝居住,在殿内设有各种防寒保暖的特殊设备,《西京杂记》记载:“温室殿以花椒和泥涂壁,壁面披挂锦绣,以香桂为主,设火齐云母屏风,有鸿羽帐,地上铺着西域毛毯。”未央宫温室殿是公卿朝臣议政的重要殿所。而皇后的宫殿则主要通过花椒和泥涂抹来取暖,被称为“椒房殿”。当然,到后来,“椒房”几乎成了皇后的代称,成为后宫女权的象征。
大冬天的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走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躺着不如睡着,李渊很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无奈武珝这个晋阳小姑娘跟南方人没见过雪似的,在雪里滚来滚去,连带着画屏怜爱她为其缝制的粉红色绵袄也弄的脏兮兮。
李渊想着堵不如疏,于是给武珝教了个更有意思的游戏,那就是捕麻雀,能让这个姑娘稍微安分点,不要将他拽下床......
但天算不如人算,有只傻鸟这么快就落网了,于是他边走边嘴里骂道:“死傻鸟,不知道早起的鸟儿被人抓吗?”
“伯伯。”武珝抱着李渊的胳膊,用小胖脸蹭着,撒娇道:“伯伯,小麻雀那么可爱,为什么说她们傻呢?”
“你想,你一个三岁的女娃子能抓住麻雀,它们还不傻吗?”李渊随口应道。
“是四岁,再过两天就是冬至,珝儿就四岁了。”武珝噘着嘴,有些不满,鼻子抽搭着,冒出两个可爱的鼻涕泡。
“四岁了,日子过的这么快啊?”李渊用手帕擦了擦武珝的鼻涕,然后打开房门,亮眼的白光涌入眼眶。
从八月九日他搬进大安宫,李世民在太极殿登基成为大唐皇帝,再到冬至,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季节也从仲秋到了冬天。
“伯伯,快去抓麻雀。”武珝催促道,这只小麻雀可是她等了好久。
入冬不久,鸟类储存的食物尚且没吃完,大雪刚封山,麻雀也不会成群结队的赶来做“贼”!
李渊点了点头,他紧了紧衣裳,朝簸箕的一方走去,虽然宫人早就扫清了雪,但雪花还是在地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麻雀在簸箕下努力的挣扎,但是纵使将簸箕顶起不小波动,也不过是于事无补。
李渊先将簸箕按在地面上猛烈的摇了几下,将小麻雀晃昏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簸箕,从露出的缝隙猛的一下抓向麻雀。
“得手了,看来贫道的手艺还算纯熟。”李渊笑了笑,簸箕比较大,要是直接抓就容易放走麻雀,必须等摇昏麻雀才能下手。
这时候武珝也走了过来,红扑扑的小脸露出兴奋,从李渊的手上接过了小麻雀,看着花花绿绿,活灵活现的麻雀一阵欣喜。
“别握的太紧,小心得了多动症,玩一会就放了这个小生命。”李渊道。
麻雀这东西不能握在手里太长时间,因为麻雀的心跳速度比较快,手握的紧就容易发麻。至于得多动症,他也不甚明白,只是小时候老人这样嘱托他。
“对了,伯伯,画屏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武珝抬头问道。
李渊眉头紧皱,对着旁边侍从的宫女问道:“茗烟,画屏离宫探假多长时间了?”
茗烟也是太上皇身边的近侍,在画屏探亲离宫后,一直负责处理太乙道宫的杂务,她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回禀道君,画屏姐姐离宫已经有十天左右,按理说这两天也快回来了。”
一般来说,入了皇宫的宫女是不能私自出宫的,除非得到皇后或者皇帝的令旨。
十天前,画屏失散多年的弟弟找上门来,两姐弟相拥嚎啕大哭许久。这才知道原来画屏的娘不久于人世,想到当年将画屏卖入秦王府这件悔恨事,心中难安。
于是画屏的弟弟托了多方关系四处打听,才了解到当年的秦王已经入了皇宫当了皇帝,潜邸的小丫鬟也成了正五品的女史,是太上皇的贴身女官。
正五品的女官可是比长安县、万年县这两名赤县的县令品级还要高,更别论泾阳县的七品县令?
“十天?”李渊喃喃道,他给画屏的时间是一周,也就是七天,这已经很是宽容了,而以他对画屏的了解。
画屏是个极其守承诺的人,虽平时在他面前不怎么拘谨,但对他的旨意也是严格遵守,不可越雷池半步。
更何况,已经逾期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