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怨经过这几日的闲散,已然通晓鹿族如今的境况、形势,便打算向叶止华辞行。
“你为何如此着急离开本王?”叶止华放下碗筷,顿时食欲不振,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猜疑。
他猜想恒怨与宁府灭门一案有关,便认为她倏然提出要走是心虚了。因为朝廷必将此案交于他全权处理,而恒怨须要尽早离开,以便到时不能将她捉拿归案。
不过叶止华也猜想恒怨并不知情,是故并未对他提起过此事,又或者故作淡定,不引起他的怀疑。
故叶止华十分矛盾,是应放她走还是继续将她留在身边。万一她确实与此案脱不了干系,那他岂不是帮凶;将她留下的话,不确保她不是细作。
“……我要去鹿族……”恒怨想了想,说了实话。
“鹿族?你是鹿族人?”叶止华眼中藏有一丝浓烈的猜忌。
因为妇孺皆知鹿族与灵蝶族存在盟约,双方来往频繁,常进行各种交易。但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皆各怀鬼胎、表里不一。
恒怨的这一语,又让叶止华怀疑她是鹿族的密探。
暗地里,鹿、灵两族都密谋除掉对方,以解心头之患。灵蝶族近年来的发展已威慑到了本就在各大种族中处于劣势的鹿族……
“不是……我去鹿族是为了……一个已故的朋友。”恒怨想到了与希泫年龄上及辈分上的差距悬殊,有些期期艾艾。
“既如此,那你对鹿族了解多少?”叶止华追问。
“鹿族的历史及礼法还熟知一二,至于局势……并不妨碍于我。”恒怨不知叶止华为何问这么多,只是单纯地他问她答罢了。
“难道真是本王误会了?”叶止华暗想,转而道,“听闻鹿族女战神的故地被寻到,各族有意派遣修灵前去探访。朝廷派本王前去,三日之后,你可愿随往?”
“本是鹿族之事,为何各族皆要参与?”恒怨不答反问,踌躇不决。因提起鹿族女战神,除了希泫还会有谁?
“故地并非鹿族之人发现,而是龙族皇室之人。龙族有意煽起修灵的贪婪本性,便放出这一消息。”叶止华解释道,在他看来,恒怨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罢了,这为人处世、适者生存的道理可能还未接触。
尽管如此,他欲带恒怨前去故地还有另一番打算。
“好吧,我随你前去……”恒怨应下,心想说不定能够从中获知一些希泫入墓境前的情况,以便寻找幕后凶手。
话说,宁府灭门一案已在朝廷内传的沸沸扬扬,大到族王,小到宫人,皆猜不到是何人所为。
宁御修为不浅,是位神明。整个灵蝶族除了族王及诸侯王外,便属五位尚书修为高深,皆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却在短短一晨曦惨遭灭门,换成谁也意想不到。
族王叶启仁正在御书房内被此事烦扰,连堆成山的奏折也批阅不下去,只见他面容褶皱,在书桌前负手踱步。
“王上,查到了……”一名叶启仁宠信的宦官作揖道。
“讲!”叶启仁眉头舒展,急道。
“尚书大人的千金宁裳,前几日在洵湖刁难一白衣女子,结果被其险些打伤,幸好大人及时赶到……”
“可有查到此女来历?”
“此女正是前不久郅王殿下带回的恒怨姑娘……”
“恒怨?她不似冷血之人,不会对初识的宁裳下杀手。”
“王上所言不虚,当时郅王殿下也在,还迫使宁裳给恒怨磕头认错,不过王上知道,郅王殿下本就如此。”
“是故你怀疑与恒怨有关?”
“正是。王上,您想想恒怨这个名字是否耳熟?”
“恒怨,恒怨,你是说两百年前被称为‘封印妖尊’的寒戮阁门徒!”叶启仁恍然大悟。
“是啊,据说寒戮阁掌门最是宠爱他这个女徒弟,曾因她而得罪诸多修途界长者,故奴才怀疑——”
“此事压下去,别让人查出来。还有,莫要泄露半字,至于宁御……给他个莫须有罪名,诛九族……”叶启仁抬手示意宦官打住,微微踌躇后吩咐道。
“奴才遵旨。”宦官闻言,不由一身冷汗,急忙领命退下。
待宦官离开后不久,叶启仁开始批阅奏折,无奈摇摇头道,“宁御,莫怪孤无情,只能怨你教女无方,得罪了寒戮阁……”
今夜不知怎的,恒怨辗转难眠,只好起身来到苑内散步。
其实,自从离开寒戮阁不久,她便感觉身边有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气息,既令她依恋,又使她伤怀。
晚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高挂在夜空中的那轮明月甚是明亮耀眼,伴随繁星璀璨夺目,月光挥洒,叫人清醒。
恒怨虽身着薄衣,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晚风拂过,薄纱飘飘,带起一阵凄美。
倏然,恒怨眼中闪过一抹犀利,抬手向前迎上一掌。转而,又见她迅疾腾身往前,双手化掌,毫不留情,与一墨衣人打了起来。
那墨衣人也是毫不留情,出手狠厉,招招致命,动作快而不乱,繁而不杂。
恒怨见势,暗中运转身法和招法,偶时化身为一条白蛇,身子柔软,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偶时化身为一只雕,在空中翻腾、飞舞,双脚并拢踹向对方,奈何其反应迅速,出手抵挡,也是连退十几步。
最后,恒怨见时机成熟,准备完全舒展开,手脚相配合将其毙命。正当恒怨运筹帷幄,手脚并用打得他毫无还手的机会,只差一步便可索命时,倏然闻声,“姑娘,是我……”
恒怨听声音耳熟收起即将踢向对方头颅的腿,便见其扯下面纱,“我是啸池!”
借着月光,恒怨看清了他的脸,的确是啸池。此时鼻青脸肿,不成人样,手也有明显的淤青和紫块。
“啸池,你好端端的,为何与我动手?”恒怨有些怒道。
“这……”啸池吞吞吐吐。
“是本王让他做的。”叶止华从围墙上跃下,不紧不慢地行来,说道,并示意啸池退下。
“殿下,是想试探恒怨身手还有另有所图呢?”恒怨直言快语,毫不避讳,隐隐有些怒色,却渐渐转变为失意,“想不到恒怨与殿下相处甚久竟还使殿下怀疑,若是如此,殿下当初何必蒙骗恒怨回来……”
叶止华有些动容,听恒怨言语中夹杂着些许难过,心中竟然有一丝后悔和愧怍。
本来恒怨心智不成熟,还只是个初尝人世沧桑的丫头,前几日已被多少吓到,指不定还未回转,此次自己又吓了她一次,岂不如火上浇油?
而且确如她所言,经过一月相处,恒怨不曾离开甚久,大多数皆在自己监视之下,不曾有何异动,自己竟还不相信她吗?
况且当初是他蒙骗她回来的,出了这些事他也有责任,怎能全部推在恒怨身上呢?
若非他任性而为,怎会令恒怨陷入如此境地?
念及此,叶止华步伐缓缓移向正坐在秋千上黯然心伤的恒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