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眠的日子
睡在二楼
汽车碾过地面的声音
像一声叹息
22.乡巴佬冒险打工记
上世纪90年代,满大街音像摊子播放着叶倩文唱的《潇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何不潇洒走一回!”
暑假到省城玩,四下里也放着这首歌。
见一公司招人,心想乡镇中学教师工作真累,语文教师更累,不如停薪留职干一下。
填了表,字迹工整美观。
那公司人事部的人问我会干什么,我说我没别的本事,但是不管你说什么,即使说的太空语,我也能用文字给你表达出来。
那人我后来才知道是人事部赵部长,高个子,像个军人,很精明的样子,也很和蔼。他叫我明天去公司见王总。
第二天,走到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先看见大街旁的希望集团和地奥公司。进入旁边一条街,又一座大楼。上二楼抬眼一望:XX生物工程技术开发股份有限公司!
我的个天,生物工程技术?我连标点符号都不懂啊!
见到王总,又是一个精明的人,不过也很和蔼,四方脸、中等个,浓眉,一看就是个当官的。
他问:会英语吗?
我撒谎说:借助工具书可以读写。
王总说:明天来吧。
原来王总是副总裁,科技管理部部长,曾经的省科委科技管理处处长。退休了来这里做。
这里是总公司,本地和海外(硅谷)有研究院,外地有分公司和工厂。
早知道这些,我是连咨询也不敢的,何况应聘!
第三天到公司上班,王总指给我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部电话。
王总的办公桌、王宇、小徐的办公桌上也都有电话。
到处看一下,保卫部、人事部、情报部、生产部、办公室、财务部、车队,每一张办公桌上都有电话,这对于我这个乡巴佬是个震撼:我们那么大一所学校,才一部电话!
老板还有大哥大——当时庞大的昂贵的手机,像一块笨重的砖!
同事们腰上都别着传呼机。
办公室有传真、打字、复印机,这也是我们学校没有的。
财务部和车队在隔壁,这边各部门之间用玻璃隔开,亮晃晃的,真像电影上看见的香港公司。
我不会电脑打字不会传真不会复印,我搞什么科技管理!
再一打听,总公司的人们都是高得吓人的学历!
第四天,全国科技展在成都开幕,王总叫我、小徐(前大学教师)和门卫母士洪(第一次知道有这个姓)一道搬运展品到楼下去,然后到展览馆布展。
那个工厂布局大模型真大啊,比一张乒乓桌还大,我们抬得浑身冒汗。
搬完后上小车——我平生第一次坐小车。
小徐发现车队队长派的是桑塔纳,很不高兴。
他说:至少应该奔驰啊!
王总后来听说了,也很不高兴,说:到展览馆去丢人!
我的第二桩活是到研究院搞会议记录。
面对着那些专家、教授,我感觉自己就是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里面的骗子!
幸好那会不是业务会,加之我在学校除了常年教两个毕业班语文还一个人负责办公室写写画画会议记录,于是蒙混过关。
那天到研究院,车队派的奔驰,小徐很高兴。
第三桩活来了!
去记录国际微生物学年会传达报告。
公司派研究院张庭华教授和我一道前往,她是前华西医科大学教授、医生,负责给我现场翻译高深名词术语。
幸好我是学霸,听课记录是我强项。记得我初恋是宣传队的,到外地演出回来找汉语言文学课堂笔记抄,发现我课堂笔记最好,于是留下好印象。
我记录着那些陌生的话语,听懂的当然记得很好,实在不懂的就现编,反正衔接上。回到公司,将记录整理一番,无非搞得自圆其说,末尾特意注明是我记录整理。
殊不知交上去何总裁看了龙颜大悦,批示曰:“记录整理得好,打印发各分公司及研究院传阅。”
王总把记录还给我的时候,我由后背冒冷汗转为欣喜若狂!
当我的记录打完发给硅谷研究院的时候,我知道我肯定没有出任何差错了。
打印完已下班半个钟头,于是后来打字员和我发一个半钟头加班工资。
此后我和小徐外出办事,车队队长都派好车。
司机小何(何总裁侄儿)送我一本《王羲之草法口诀》。
情报部小施叫我给她写书法一幅,曰:陋室。
公司与香港某公司合作,签字仪式会标由我书写。
清华大学毕业生来科管部应聘,王总叫我接待。
王总家乡刊物发他一篇回忆录,他让我先修改。
保卫部张远游部长曾经是四川大学所在街道派出所所长,他叫我把他所破案件写出来到他儿子的报纸上发表。
可惜我辜负了张部长,没给他写。
他现在已不在人世!
他还帮过我一个大忙,我真对不起他!
我妻子当时在青年路电影院卖冷饮,我白天外出办事坐小车,晚上骑着会府二手市场买的二手自行车穿过半个成都去接她。有一次她说她找钱给人家,人家坚决不要,还说:“你没看见我在吃东西吗?”最后竟真的没要她找补的钱。
我妻子对这种爱卫生的人感到不好理解,为了给她解释,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一辆大卡车在我们背后“嘎——”的一声停下来,司机高声骂道:“不要命了?”
年底,我回了学校,公司给我捎来当年奖金和公司x周年庆祝活动照片。
有一张照片,我在中间喝酒,两旁是生产部管生产的易工和x工两位高工。
想起来了,照片是在公司兼职的记者张海波拍的。
23.躺着赚钱
D:我躺在床上就把钱赚了。
R:扫黄打非,你不要吓我!
D:我躺在床上用手机写头条号、百家号,怎么了?
24.故弄玄虚
甲:一点如桃,一撇如刀。
乙:(不语)
甲:锥画沙、印印泥、屋漏痕、壁柝缝、折钗股。
乙:(一撇嘴)
甲:颜柳欧赵。
乙:(一撇嘴)
甲:魏碑。
乙:(撇嘴)
甲:二王。
乙:(撇嘴)
甲:钟繇。
乙:(撇嘴)
甲:今隶。
乙:(撇嘴)
甲:古隶。
乙:(撇嘴)
甲:《张黑女》。
乙:(撇嘴)
甲:《杨大眼》。
乙:(撇嘴)
甲:二爨。
乙:(微微颔首)
注:乙,世界文化名人、二十世纪人类杰出文化人物,奖状、证书几大箱,x县书法家。
25.读书
杜大悔说:“有的书是血淋淋的,滴着人类的痛苦与悲惨;有的书是灿烂的,闪耀着人性与人类的光明;有的书我是不看的。”
他的朋友憨墨问:“那你不看的是什么书?”
杜大悔答道:“没话找话的书。”
26.丑书
丑书有很多种:
吼书:写一笔(或一字)吼一声;
顿足书:写一笔(或一字)顿一下脚;
盲书:蒙着眼写字;
堆书:把字写得密密麻麻地堆起来;
射书:一排美女捧着宣纸,书法家手握针管射墨成字;
五官书:鼻子、嘴巴同时插上毛笔写字;
四肢书:手脚并用写字;
倒书:字倒着写;
……
27.穿越贾宝玉
贾宝玉穿越到今天,写的诗词不合众人口味,大家认为他缺乏天赋,连县诗词学会都拒绝他入会,结社写诗之梦成为泡影。
他又太多情,于是被取绰号“宝——色——狼”。实际上他讲的恋爱比任何人都少,只不过别人从不说出来,可他居然写成书!
他也是小鲜肉一枚,可是导演看不上。导演说:“你演那么深干什么?在这快节奏的时代,谁有功夫来理解?咹?”
他于是去横店当了一名群演,还只能演死尸。
贾宝玉觉得没意思,一方面收入低,于是到工地去学着码砖。
他每码一匹砖都要上下左右打量一下码得美不美。
包工头说:“请你明天不要来了!”
28.植物的生命力
瓦房屋顶,瓦片上常常长出草来。有的还要在夏天的烈日下开出粉红的花。它们所需要的水分从何处来?
小区门口高高的门柱上,瓷砖缝里长出草来,并且不止一处。在未萌生之前,它们的种子以瓷砖缝里的水泥为水分和养料吗?
乡下废弃的汽车,每一个部位都长出一些草来。
大街旁,一家人的墙壁底部距水泥地面约一尺处,居然长出一株小树,长出后不久就弯曲垂直向上生长,仿佛它知道该这样长才对。
宋城墙上长出的黄桷树,还有悬崖边长出的不知名的大树,不管长多大,哪怕浓荫蔽日,悬在空中,为什么不会掉下去?我发现它们的树干、树枝、树叶和暴露在城墙外悬崖边的粗大的树根,哪里该多长,哪里该少长或不长,都在配合着保持平衡!
难道它们也有思维?
29.突然不节约
阿香的初恋来看望她母亲,给了她母亲一些钱。他年年来,因为阿香已经去世的父亲是他的师傅。
阿香走上二楼来问她丈夫:“在家里做饭吃还是去饭馆?”
她丈夫知道她向来节约,为吃饭馆被她骂过好多次,就说:“你不是说吃馆子浪费吗?”
想不到她说:“你节约还是我节约?吃馆子!”
她带领着向很远一个最有名的饭馆走去。
中途下起雨来,他丈夫要叫出租车,又怕挨骂,殊不知她主动招停一辆出租车。
在饭馆,她显然很舍不得,但竭力显得大方,可最终也不过只点了三菜一汤。
回家后不久,等她的初恋走出门很远,她丈夫说:“你怎么对我那么严格对他那么宽大呢?”
她说:“你知道吗?人家成都乐山到处有房子,本地还有四个房子,一个水果门市。”
他丈夫又说:“你不是常常说,到处公交车,几步路打什么出租吗?”
她说:“你不知道,人家开小车来的。”
果然那人走去发动他的小车,开过来向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开走了。
她对丈夫说:“他儿子现在每月工资一万,明年他妹妹嫁香港去了。”
30.撕毁合同
甲是一个木工。
乙是甲的朋友。
他热爱文学,甲也热爱文学。
由于乙新入住的是当年单位分的旧房,客厅狭小,他就请甲给他做一个特小的茶几,并说好不用湿料做。然后就付了钱。甲答应把他家里不用的旧床拆了来做。
过几天乙到甲家里看看,正撞见甲拿着湿木料在灶头上烤,烤得水往下滴。
乙大笑起来,说道:“你这什么干料?你耍我哈!”
殊不知甲眼睛一瞪,放下木料,咬牙切齿跳到门外,打开喉咙,向大杂院里的邻居们喊道:
“他撕毁合同!”
邻居们都竖起耳朵来听。
甲就说他给乙做茶几,现在料都下好了乙又不做了。
邻居中就有人附和道:“这就不对了。”
甲于是越发理直气壮,大声疾呼:“他的家具我也不做了,钱我也不退了!”
乙被甲这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行动搞晕了,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做了?
等他反应过来,只能委屈地走出大杂院。
钱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什么友谊,什么文学?
回想起他曾经无偿給甲做工,不由得一脸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