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似火，早晨的天气却非常凉爽。走在路上，看着露珠在草丛里明明暗暗，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让憋闷了一个晚上的刘娟直觉得神清气爽。
刘娟笑道：“每天睡到自然醒，晚睡晚起，人总是无精打采的。反而早早起床，人更精神。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了。”
“有力量好！帮我一起干活吧！”
老村长夫妇、赵老头夫妇还有村里的几个中年人，一起在柠檬园里挖坑施肥。大家干得热火朝天，讨论着今年会收成多少果子。
“我数了，少则由四五十个，多则有一百多。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落果。”
“喷了药水，只要护理好了，不会。”
和去年的挂果率相比，今年的起码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刘娟笑眯眯地看着树叶间的小青果子，和赵老头赵老娘打了招呼，“爸，妈。”
全部的人眼睛刷地一下集中到了刘娟的肚子上。
赵老头眼睛一亮，“哎。你有了身子，这么热的天，就不要出来了，回家好好歇着吧。”又说赵仁虎，“你说你，六月间的天气，把她带出去做什么？”
赵老娘白了赵老头一眼，她怀孕的时候怎么不说让好好歇着？
刘娟爽朗地笑道：“爸，我是农民出身，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现在好得很，身上一点都没有不舒服了。”
刘娟捡起地上的锄头，和大家一起挖坑。
赵老头忙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别做了，当心闪着我孙子。”
赵老娘双眼一闪，问刘娟，“你看着树上的柠檬，有没有想吃，流口水的感觉？”
刘娟神采奕奕地道：“一点没有。路上看到甘蔗苗，我倒是想拔出来想吃几口。”
赵仁虎忙道：“你不早说，下午回去我给你拔了来解馋！”
刘娟笑道：“这时节的甘蔗不甜，不好吃。我想吃甜的。”
老村长太太忙道：“厨房就有白糖，我给你兑一碗水过来。”
刘娟口齿生津，也不拒绝，“那谢谢你了。”
赵老头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旁边几个帮工的窃窃私语道：“这胎多半是女儿了。”
赵老头不高兴地道：“现在时间还早，也看不出什么来。有人喜欢吃酸，生下来的还是女孩呢。”
赵仁虎知道赵老头是孙子迷，却残忍地打断了他的幻想，“怀的是女孩儿。我们都已经在医院检查过了。”
刘娟扫了赵仁虎一眼，孩子都还没成型，能分出什么男女，看来这个人真的百分之百确信怀的是个女孩了。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非觉得这是女胎。
赵老头脸色刷的一下拉了下来，赵老娘连忙拉了他一把，他就改口道：“先开花后结果，先开花后结果。”
赵仁虎扫了赵老头一眼，也不答话，反而和赵老娘道：“妈，你做的那些个大头菜、干豇豆、蒜头团葱，一样捡点给我们好吗？刘娟现在特别喜欢这些下饭的咸菜。”
“行啊。晚上回去我让你小妹给你们送出来。”又关心地道，“真的确定是孙女吗？稳婆都不敢百分之百打包票定男女，医院就能了？”
“肯定是个女孩儿！我喜欢小姑娘！”
赵老头哼了一声儿，干活都变得有气无力的了。
赵老娘遗憾地道：“那就先开花后结果，总会有儿子的。”
赵老头道：“你还不知道，你二嫂也怀上二胎了，她就喜欢吃酸的。这胎定然又是个男孩。”
赵仁虎呲了声，“她生男生女关我什么事！”
赵老头有些不快，怎么就没关系了，那可是他哥他侄儿！
老村长打圆场道：“新社会，儿女都一样。那个老三，你过来看看我兑的肥料。”
两父子跟天生对头似的，在一处必怼。
刘娟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假如真生了女儿，公爹难道还要责怪她不成。
走到一边了，老村长才道：“木脑壳，就算是女孩儿，那么早说出来有撒好处。”
“我是让他早点认清现实，别成天孙子孙子的。”
“我看你生来就是和你爸作对的。外头嘴巴那么能讲，碰上你爸，三句话就得杠上。”
“所以生儿子有撒用。还是姑娘贴心。”
“行了行了。你们这次出去几个月，有没有找到什么好渠道？今年柠檬产量剧增，要是去年那家店突然不收咱的货了，可怎么办呢。”
赵仁虎心里也有些发愁，他的果子基数太大，仅仅一个渠道远远不能满足销售需求。
“没事。等几年国内要开办农副产品国际博览会，参了展就不愁销路了。而且外贸公司也不是那么一家，东边不亮西边亮，活人还能给尿憋死。”
老村长怀疑地看了赵仁虎一眼，你是老板，你不怕亏本就行。
赵仁虎看着树影下的牛群鸡群，“养的不错。老规矩，先别急着卖，等我腾出手来，找到买家一并卖出去。”
老村长心头美美的，价钱卖得高，他的收入就越高，“知道，就等着你腾空呢。这槽卖了，下槽再多买些崽子养？”
赵仁虎摇头，“鸡崽子增加点，投五万只。牛减少些，五头就成了。牛养多了影响柠檬树的生长，折断了枝丫可惜。”
老村长心里就有些不乐意。
赵仁虎看了老村长一眼，“村长奶奶帮忙照顾了果园，我一并开工资，每月一百五，可好？”
老村长心头一跳，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她就是上山来陪我的，怎么能开工资！”
“本身我就要请人养，除了你们俩，我打算让我老娘也过来帮帮忙，一样给工资。去年不过养了两万只鸡，大家就忙得要死要活的，今年增加了数量，不添人手搞不过来。”
老村长这才不说话了，转念又道：“三个人也许都不够，围墙……”
“今年我买批铁丝网回来，把果园的围墙再围高些，鸡就跑不出去了。”
“那三个人尽够了。”
赵仁虎扫了一眼周围，“我看什么时候弄两条藏獒回来。去年那种事今年一定不能再发生。”
老村长点点头，老三样样事都想清楚了，倒省了他多少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