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末,小黑一定会来看我的。我等着它,也想领它见识一下扫大街老人的认真与执着。当然,到了晚上,我也会和小黑一同在广场上听一听两个年轻人的高谈阔论。
一句话,我的生活内容慢慢变得丰富了,不再单调,我就感到城里的日子也有点滋味,我慢慢地融入到城市的生活之中,就会感到一种意义,一种乐趣,也就不想急于返回农村了。
天气越来越燥热,我的心情却越来越轻松。活着,只要不苛求过多,就不会有烦恼缠身。扫大街的老人总是一副安详的神情,除过对垃圾敏感之外,摆在世人面前的神态总是超然物外的,他的脱俗给了我很深的感染。路边是疾驰的车辆和匆匆前行的步履,可他始终视而不见,除过干自己的事情之外,就是让自己在滚滚红尘中过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清静日子。---心静了,再喧嚣的大街也如同独居一隅与世隔绝。
广场上喝酒和对人生不断探讨的哲学家和诗人,几乎没有间断过,一直在夜色很浓的时候,喝着酒说着漫无边际的话。他们的女朋友只是听说而已,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工作听起来辛苦一些,不大满足他们的人生追求,但他们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都认真地干着。
“只有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才能展现出自己最本真最纯粹的一面。做人,不能没有这么一面。君子固本,我们的本来面目就是怀揣梦想志存高远!”
“就是,在今天这个人人追求名利的社会里,我们应该保持自己最本质的东西。人活着的意义不全是由金钱来决定,应该让精神上的追求始终占据第一位。”
他们的话我犹言在耳,因为他们几乎每次酒后都要这样重复着,我都熟记在心,慢慢地品味着,消化着。
进城的好处就是能见到不同的人,听到不同的观点和思想,城里人更讲究生活,更善于研究生活。我想到进城以来的所见多闻,心中不由地欣慰了许多。在农村的山里,从来都是孤陋寡闻地过,新鲜的话和事情从来与我们无缘,我们十多年就过着一种单调的生活,那就是吃东西维持生活,干点自己本职上的事情获取可以维持生命的食物。至于这么多独到的思想认识和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识过。
不到一周的所见所闻让我感到惊喜。生活不是面目狰狞,而是需要用心体会和品位。我激动地等待着小黑的到来,也期待它能较长时间地和我相处,让我全面地分享自己的在思想上的收获。
它那天来的太迟。来到我生活的院落,也显得情绪低落,沉默不语。一定有什么事情了,我担心它的心情一定是因为它主人家的杂乱事情给影响了。
“院落太沉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吧,我就期待着每周周末出来散心了。他们家里起了战争,我在他们家,日子过得也很难。”小黑很无奈地说着,看起来问题颇为严重,已经不再是冷战了,升级为彻底摊牌的真枪实弹了。
我们慢慢地走出胡同,在大街上随便地走着,小黑就给我讲述了它主人家一周以来发生的事情。
一句话,情况糟糕极了,夫妻两个都是互不相让,一个家庭面临着破裂,田田始终可怜的像一个将要遗弃的孩子一样,默默地回家,默默地上学,默默地做作业。我看着都心痛,可他们却一点都不在乎。当夫妻感情出现了裂痕,孩子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牛拓和白欣荣冷战了三天之后,就直接摊牌,提出自己要到农村驻村,不再机关上班了。家里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白欣荣的肩上。日子怎么过,她几乎是毫无准备。她也多次提出,这一年她教毕业班,工作很忙,可牛拓就是一头牛一样,决定了的事情,说什么都不肯改变。
为了这个事情,夫妻两个接二连三地争吵,每次争吵都触及了婚姻难以为继的底线问题。好在白欣荣不想这么草率地结束自己的婚姻,选择了容忍。至于牛拓,已经着手准备下乡驻村的事情了。听说要到一个贫困村驻村搞扶贫工作,两年后才能回来。这两年时间内,白欣荣和田田的日子咋过,真的不好说。
小黑说着,我们就到了十字路口。“广场上没有多少人,我们还是到我经常路过的街头看看吧!我给你所说的那位老人,就在那一块坚守着,面对自己负责的区域,他始终是一丝不苟,总将大街清扫的干干净净。我带你去看看吧!”我说着就领着小黑向着老人所在的那条街道走去。
到了我所说的目的地,看到老人正在认真地扫着大街。说是清扫,其实只是有选择性地扫着有垃圾的地方,当有车辆开过来的时候,他就停下来,没有车辆了,他就认真地扫着。
“干这种活,实在危险,谁能说准开车的司机不是新手呢?有些新手上路,技术不是很娴熟,遇到紧急情况就不知所措了。”小黑说。
“老人应该有这个防备!他毕竟已经干这种事情好长时间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我虽然有点为老人担心,但还是认为多数人都是不错的,于是就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过去在城里生活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年纪大了一点的女人,被招聘为环卫工人,也整天在大街上扫马路,可谁知道她因为家庭变故,急需大量的钱,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在大街上碰瓷了,碰到有点过度,丧失了性命,肇事车主和保险公司因此赔偿了不少钱。”小黑慢慢地说着。
“还有这样的事情,真的不可思议!”我很惊奇地说。
“也不知道老人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出来干这个事情,也够辛苦的。好在老人身体不错,干活很卖力。”小黑看了看说。
“看样子家境不大好,我见过他一直靠馒头和辣椒作为午饭,喝水也是凉水。”我将自己见到的事情一一说给小黑。
“这样艰苦过日子的人,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能忍受的了。”小黑不由地说。
他认真地扫完之后,就安闲地坐在一个台阶上,安静地抽烟,舒适地歇息着。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女孩子来了,看样子给他送吃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