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竹,你应当明白,我今日吩咐你的事,是让你离开。”
“可是……”
“我若真的葬身于那儿,自然不愿见到你也出了事,你知道吗?”
“小姐……”冬竹半蹲下身,眼里尽是泪光,“奴婢和夏梅自小伺候小姐,如若小姐出了事,奴婢二人自不会苟活于世。”眼里闪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冬竹,你就没想过不这般伺候别人吗?”叶倾歌一直都在给两个丫环灌输人生而平等,可现在,虽然两个丫环改变也很大,不似之前随意下跪,但在她们的意识里,甚至骨子里,她叶倾歌还是主子,她们依旧是低人一等的奴仆。
冬竹似没反应过来,呆愣了片刻,“奴婢们能有这么好的日子,都是小姐所赐,伺候小姐是奴婢们的本分,小姐可再不可这般折煞奴婢了。”
叶倾歌心间似有一丝悲凉滑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时代的不同,造就的人也不同。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和夏梅也应当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消失?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冬竹说得警惕,顿了顿又继续道:“小姐从一个月前在丞相府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倾歌心里咯噔一声,面无异色的看向冬竹,张口还没说出一句话,冬竹又开口道,“现在的小姐聪明伶俐,就像一夜间长大了一般。虽然以前的小姐很任性,但奴婢却觉得以前的小姐是真的很快乐,而不是像现在,总是喜欢这样发呆。”
“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就奴婢说说,奴婢虽不能为小姐出谋划策,但也能替小姐宽宽心。”
这大概是叶倾歌来到这个世界后,冬竹说得最多最长的一句话。
“冬竹,谢谢你。”这是叶倾歌此时唯一能想到的。
一时两人之间竟默契得保持了沉默,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无声。
“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从墙外远处低沉轻扬的传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声音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又消失在了很远的地方。
“冬竹,你记住我的今晚的话。若哪一日我真的消失于这个世界,你就带着夏梅找个地方,过好自己剩下的日子,知道吗?”
并未等冬竹开口,“你不要反驳我,这是我吩咐你的事,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你小姐,就好好记着我的话。”
顿了顿,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道,“天气开始转凉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冬竹抬手拉住叶倾歌有些微凉的手,“小姐……奴婢答应小姐便是。”
“奴婢想陪着小姐。”冬竹也固执的说。
叶倾歌扯了扯嘴角,想笑似乎又笑不出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冬竹,起身,“罢了,我也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吧。”
回到房的叶倾歌随意收拾一下,便又再回到床上,浅浅睡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悄潜入叶倾歌的房间,左右环视一番后,走到书架旁搜寻了一番,无果。再次环视了一番,依旧没有收获。
“不要!”床上的叶倾歌突然一身惊呼。
正打算出去的身影愣怔一下,侧身,目光自带冷气的看向床上的人儿。
是做噩梦了吧。
叶倾歌微微皱起,被子外的细嫩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猛的睁开了眼。
黑衣人来不及离开,反应极快的闪身进了身侧的帘子里。
叶倾歌反应了一下,刚刚她竟然梦到现代的父亲因为她的消失而精神失常,趁护工不注意跑到打街上,差点就被街上的车给撞飞了。
此刻清醒过来的她,即便知晓是梦,可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额头不断地冒着冷汗,心里怎么也放不下来。
片刻,仍有余悸的叶倾歌却发觉自己房里的气息不同,环绕了一下依旧没发现什么。叶倾歌毕竟会些医术,对气味也有着她的敏感,她相信她房间里多出来了一股不属于她的清淡气息。
叶倾歌不动声色的起身,将床边的香薰大摇大摆的点燃,规矩的坐回床上,无气无味,待烟气如初升的雾气一圈又一圈盘旋而上时,才淡定的开口,
“阁下远道而来,不打算出来见见吗?”
一道黑影果然从暗处走了出来,除了一双明亮而又泛着冷光的眼睛外,全身上下几乎快与黑夜融为一体。
“机警。”
叶倾歌感觉这人说这话时是笑着说来的,简洁而明了。
顿时警觉起来,“阁下来此有何要事?何必偷偷摸摸做个爬墙贼。”
“如今趁没其他人发现,你还是快些走吧”叶倾歌盯着黑衣人严肃出声,藏在她房里没走,应当是没找到需要的东西。但这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危险,仅仅一个眼神,就仿佛能把人心里想的什么都看个彻彻底底,这种人,能远离就要远离。
“呵”黑衣人轻哼一声,原本还想着怎么断后的他,现在到是方便了。
可是,他却突然来了一丝兴味,“你不好奇?”
“并不好奇。”
黑衣人一双眼眯了眯,就像夜里觅食的猎豹,正准备进攻一般,泛着冷光的目光仿佛想射进叶倾歌的心里,直击话的真假。
叶倾歌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突然有点头皮发麻,就算这人武功高强,但在自己发现后不应该想着怎么走吗,自己都给他找退路了,他还凑上来干什么?
叶倾歌双目同样泛着杀气的看着走近了几步的黑衣人。
“我劝你最好离开我的房间,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终于,叶倾歌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她不喜欢如凌迟般赤裸裸的任别人窥视自己的内心,还毫无反击。
黑衣人靠近的脚步立刻顿住,目光锁住叶倾歌手里刚亮出来的银针,应当是涂了毒的。
“呵。”一声彻底的不能再彻底,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冷笑清楚的从黑衣男子的喉咙里发出来。
叶倾歌愣住,这个世界的人即便有武功,但也不能都认为她很好欺负啊。
昨日太后仗着自己的尊贵欺压她,如今这随便来的一个黑衣人,一个贼都这般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