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恨无趣将火升起来,靠在树边,将大衣盖在身上,“真的很暖啊。”这样说着,恨无趣盯着篝火,篝火因为燃烧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此时,恨无趣心里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啊,老爹,我现在还是不能去你们那边,我怕你到时候踢我的屁股,还怪我把花阳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那边。哈哈,老爹,我……我想你们大家了。”
火焰不算旺盛,但对于今天的天气来说,给人带来温暖是绰绰有余的,可即使这样,恨无趣还是抱着膝盖,用大衣盖住全身,身体不断的颤抖,是冷吗?应该不是。
一年以后,龙阳省的一座小城内。
老严,是这附近几个城里都出了名的木匠。他那出名的技艺,怎么说呢?同样的在物件上雕龙画凤,精细都差不多,但人老严雕出来的花样,就总是让人觉得那么的有灵气,就好像桌上雕的那花儿,是自己开出来,而不是雕出来的一样。这技术,让不少老木匠都想拜师。
关于老严,现在都还留着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这里的人们都觉得老严是天上仙下凡,从老严二十年前搬到这,到现在,他的模样就没变过,仿佛时间在他脸上定了型,脸上虽然都是白花胡子,但老严的身体似乎比起那些年轻人还要硬朗,在他的那个徒弟还没来之前,他都是自己把打好的物件背人家里去,就连那要两三个小伙才抬得动的衣柜,老严也是一个人就背了过去。刚开始觉得奇怪,久而久之,也就老一辈会在孙子见到严爷爷的时候,提两嘴。
说到徒弟,老严的这个宝贝徒弟来历不明,听说是去年在大雪天里捡的,但这世道,谁还管这些,他们只关心的是老严为什么不收那些老木匠,收了这个徒弟。
以前老严除了给大富人家做物件换酒钱以外,剩些材料什么的,还会拿来给一些穷人做做家具,免费送给他们,这些虽不比那些大富人家的精致,但也是相当结实。自从老严收了这个徒弟以后,他就把这件事交给他的徒弟做。
送完家具回来,已是傍晚。
推开房门,夕阳照在老严的脸上,微眯着眼,看着进门来的年轻人,老严开口道:“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啊。”
年轻人挠挠头,“回来遇见了玉香楼的老先生,和他交谈了几句。”
“哼,那帮小子,半年了,还是想在你这偷师,也正好,今天你去叫他给我上他的那瓶宝贝,我就教他两手。”说完,老严从摇椅上取下酒壶,丢给了年轻人。
接过酒壶,年轻人笑着走了出去。
这年轻人,正是恨无趣。在那天与刘萧逸分别之后,恨无趣来到龙阳的一座小城,他那时还不懂是什么叫财不露白,在酒楼吃完饭就白咧咧的摊开包,露出金灿灿的金子去结账,就是这时他的金子被奸人盯上。
刚背上剑,奸人看时机成熟,就上去撞了下恨无趣,然后开始与他开始争论,接着另一人就悄悄拿走了他的包。等到恨无趣不与奸人争论,准备拿包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金子和功法都没了。
吃了这种亏,恨无趣也是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无奈,但当务之急,是没了钱吃饭。没啥用,但却有一身力气的恨无趣,在城里找了个不错的差事,去给个富得流油的奸商干苦力。再后来奸商看他有几分力气,就使诈,让恨无趣给他当了一段时间的打手。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了半年,不知是不是奸商的恶行连土匪都看不过去,就在有一天,奸商外出,出城门刚进林子里。马车被土匪劫了,身上还被匪人捅了十八刀。
见金主都凉了,奸商的那些小妾,秉承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观念,将奸商的财产分的干干净净,然后各自跑路。而向恨无趣他们这些打手,没了金主,也是各奔东西。
就这样,没了差事的恨无趣,到处游啊游,终于在新年那天,游到了老严住的城里。
夜晚,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恨无趣,倒在了大街上。
那天,老严从玉香楼喝完酒出来,走着走着,就发现这熟悉的路怎么有了起伏,低头一看,看着那只从雪里伸出来冻得通红的手,连忙将人从雪里刨了出来。双指一伸,还有鼻息。老严余光看到年轻人背着的剑,叹了口气,将年轻人带回了家里。打理好年轻人,喝着酒等着他醒来,等到酒都一滴不剩了,年轻人仍然未醒,老严索性灯一吹,躺在摇椅上,进入了梦乡。
清晨,恨无趣急匆匆的脚步声将老严吵醒,微张双眼,老严淡淡的说道:“就这么急着走,连句谢谢也不说?”
听见老严的话,恨无趣连忙从门口走回来道:“老先生您误会了,在下十分感激您的恩情,只是身上的重要东西遗失,想先行去寻找,找到后再回来报答老先生。”
“你说的重要东西,是一把剑和一枚挂脖子的戒指吧?”
听到这话,恨无趣连忙点头,“是!老先生……?”
老严从摇椅上撑起身道:“我把你从雪里挖出来,为了救你,我还坏了我的规矩,你说这……?”
也是听明白老严话里的意思,恨无趣只得,苦笑道:“在下能像这般活蹦乱跳,肯定是老先生费了大功夫,只不过……,不是在下不识趣,只是这两物是至亲之人所送,若给予老先生,实在是……老先生,除此二物,您有在下所能帮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从兜里拿出戒指,老严看着恨无趣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戒指吗?如实回答。”
老严的眼神锐利如刀,让恨无趣有些不敢直视,“老先生,这戒指是……儿时玩伴所送,若说材质这些,恕在下愚昧,不知。”
老严想了想,然后用手指着前面的椅子道:“不知道?你坐过来,我也不稀罕你这,我好久没听过故事了,我看你身上还有根肋骨,你把你从小到大的经历给我说说,我就还你了。”
将椅子拿过来,恨无趣坐在老严的对面。这时老严笑着伸手摸了摸恨无趣的脸颊,笑道:“可别撒谎哦。”
这温和的动作却是让恨无趣冒冷汗,就刚对视的一瞬间,恨无趣就从老严的眼睛里感受到一道锐光,这光仿佛千百把小刀悬在恨无趣身边,只要他撒谎,这些刀就会将他千刀万剐。
不过说出来倒也没什么损失,恨无趣也没必要撒谎,深吸一口气,恨无趣便开始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好了,老先生,这就是在下目前为止短暂的人生。”
听完恨无趣的话,老严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不知从哪拿出剑,一并丢给了恨无趣。
拿到剑,恨无趣站起身,才将剑背上就听见老严的话,“怎么?我说把东西还你,可没说没要你报答吧?”
恨无趣听完连忙拱手道:“老先生说的是,在下没忘报答,只是旧物回归,有些许欣喜,望老先生见谅。您说,要在下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个木匠,你就在这帮我打做做杂事,当做报恩就行了,我看你能在大雪地饿昏过去,应该也是找不到差事吧。”
听到这,恨无趣不由得激动道:“好的!在下义不容辞!一定尽全力帮助老先生!”本以为会刁难他的老先生,没想到如此之好,找到了落脚之地,恨无趣也是安了心。
从摇椅上取下酒壶丢给恨无趣,老严说道:“那就看你机灵不,去,给我去那边玉香楼,把酒装满。老板问,就说你是我徒弟!”
恨无趣将剑放下,提着酒壶走了出去。
将剑拿起来,剑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老严感叹的说道:“胡子这么长了啊!唉,这小子也是可怜,陷入门派争斗,搞得家破人亡。那根肋骨……,那个什么天凤宫,该说它蠢呢?还是聪明呢?找得到人,却连这点都发现不了,不过倒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门派。”
话自此停住,也就是这么一段故事,是恨无趣过了他离开龙光后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