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冉花阳的手,黄义看了眼恨无趣,然后对着冉花阳说道:“赶紧给我回家去。”
“爹……。”
“赶紧!”
看了看恨无趣,冉花阳一抿嘴,哭着跑了出去,她没有跑回家,而是悄悄地躲在了向日葵里面。
“你叫我等一下是要干什么?”黄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老爹,你是被你的神仙梦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了,这么明显的骗局你看不出来?你是真的想把花阳推进火坑?还是被那小袋子里的黄金万两迷倒了?”
黄义面对恨无趣的质问,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在恨无趣面前,示意他打开来看看。
捡起袋子,然后打开,恨无趣便觉得自己的眼里出现了幻觉。袋子外面与普通袋子无异,但里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放着黄金万两。轻轻晃一下,里面的黄金也跟着动了一下,这时,恨无趣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不可能。”恨无趣的语气有些颤抖。
“这是储物袋,仙人们的法器,这个袋子看似平淡无奇,却可装物万斤,拿起来却仍是轻如飘羽。神奇吧?但这也只是仙人们的一件小玩意儿罢了。”说完,黄义嘴角翘了上去。
恨无趣看着袋子呆滞半天,然后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挽留冉花阳的好借口。正准备将手伸进去拿黄金,对着黄义愤怒吼着你是要卖女儿的恨无趣发现,袋子里的东西,根本拿不出来。
心中得意一笑,恨无趣将袋子举到黄义面前,语气带着自信的道:“这袋子里的东西……根本拿不出来!老爹,这是仙术,还是变戏法啊?”
看着恨无趣的得意模样,黄义淡淡的道:“这是因为袋子有封印,算了……,无趣,你……喜欢花阳,对吧?如果不是,你也不会这样找着借口来说服我。”听见黄义这话,恨无趣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然后连忙摆手否认。
“不必害羞,这又不是很奇怪的事,无趣,你认真告诉我,你以后……有何打算?嗯……,或者说有什么规划?”
黄义认真的表情,让恨无趣也严肃了起来,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然后恨无趣说道:“我想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去见他们一面,然后我想去行侠仗义,执剑天涯……。”早在恨无趣八岁的时候,黄义就将他的身世全部交代了清楚。所以恨无趣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黄义将恨无趣的话接了过去,“在小有名气之后,娶一个老婆,组个雌雄双侠。然后二人生一个儿子,准备退出江湖,过平静生活的时候,仇家来了,为了躲仇家,只好将儿子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照顾,最后,十六年!也没来看过一次!自己的儿子!”黄义越说越激动,后面几句话直接是吼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黄义清了清嗓子,然后淡淡说道:“或者……,生一个女儿,然后也同样是准备过平静生活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的眼前,被土匪……一剑,刺穿了心脏。……接着,没了依靠的自己,只能带着还在吃奶的孩子,回到父亲的村子里,跪着向当年说对了的父亲,说声对不起,求他收留自己……。”
“咳,无趣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阻拦,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花阳现在是我唯一的寄托了,我必须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尽管现在你和她都不能理解,我还是会说出来,以后,你还是我的宝贝儿子,但喜欢花阳的念头,还是断了吧。不是我不成全你们,只是……现在的你不配。”说完,黄义从袋子里拿出一些金子,然后将手举起来,放下,金子落入地面,却在恨无趣的耳朵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看着黄义离去的背影,恨无趣走了几步准备追上去,但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说不了。
无力感遍布全身,恨无趣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被金子硌到了屁股。愤怒的站起身,恨无趣抓住金子准备将金子丢在地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砸不碎这该死的金子。盯着金子看了许久,无奈的摇了摇头,恨无趣将金子随意一甩,弯着腰,颓废的走了回去。
十六岁的恨无趣,第一次感受到了以后还会遇到许多次的挫败,无力。
站在黄义身后,用手紧紧抓着黄义裤腿,忍住不哭的冉花阳,终于在看着恨无趣走后,忍不住站出来,双眸带着泪花大声的说道:“爹爹!为什么要对无趣哥哥说这么过分的话啊!难道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女儿,怕别人说闲话吗?如果是那样……是那样……,是那样!以后你就不是我的爹爹了。”
叹了口气,伸出手准备摸摸冉花阳头发的黄义,却被冉花阳用手拍了回去。看着自己被打的那只手,黄义轻声道:“花阳,你以前可从来不会与爹爹生气的啊。爹爹说的是实话,刺耳朵的实话。比如说现在,你说了这番话,认为自己找到了爱情,与无趣偷偷跑出去,然后三天,最多三天,你信不信,你与他就永远见不到爹爹了,我可不是在吓唬你,江湖,可不是世外桃源。”
“可是……可是。”冉花阳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花阳,无趣与你不同,他是个男孩子,以后要背负的东西有太多太多。现在的他是没有能力去背负这些的,所以我只能让他早点去认清现实,早点成熟。不是爹爹不成全,只是为何不等他成盖世英雄,你为绝世天仙,二人郎才女貌,再谈往后余生。”
听见黄义这话,冉花阳擦干泪水,点了点头。她明白了黄义的用意,“爹爹我明白了,你是故意刺激无趣哥哥,让他发愤图强,成为盖世英雄,对不对?”
黄义笑着点头,然后伸手去抚摸了下冉花阳的头发,这一次,黄义没有被冉花阳拍开。这个年纪,女孩子比男孩子是要成熟一些。
看着冉花阳的蹦跳着的背影,黄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从向日葵里走回去,将黄金给捡了起来。
“花阳,你和无趣要好好活下去啊。”
恍恍惚惚的走回村里,恨无趣颓废的一直低着腰,如行尸走肉。而他的口中也一直念着那句不配。
“噗通。”
恨无趣被小石子绊倒,摔在了地上,他的白衫也被石头磨出了些破口。
“啪嗒。”
天空开始落雨,恨无趣站起来,拍拍灰,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头顶依旧是晴空万里。
下雨的,并不是天空。
自嘲一笑,恨无趣回到家中,靠在院子里的墙角坐下,双手摊开,手臂刚刚放下,恨无趣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转过头,叹一口气,恨无趣拿起左手边的木剑,有气无力的挥舞几下,然后将剑举向天空,盯着这蓝天白云和这粗糙木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坐就是一夜,恨无趣就这样痴痴的盯着天空,盯到第二天,他家的公鸡发出“咯喀喀喀喀喀喀“的奇怪打鸣声时,恨无趣才察觉已经第二天了。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恨无趣家的这只公鸡是有正常叫声的。只是几年前,恨无趣在鸡舍里偷喝黄义的桃花酿,喝的酩酊大醉,就在鸡舍里抱着这只公鸡,非得要和他认兄弟,就连后来冉花阳来了都没拉的住。而这嗓音嘛,就是那时恨无趣抱着公鸡脖子,边摇边说,“兄弟啊,我跟你谈心呢,你咋不说话就光叫啊!”给摇坏的。当然,第二天被这奇怪的打鸣声吵醒的恨无趣,还以为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奇鸡。
言归正传,恨无趣从墙角站起来,活动了下一晚上没动的身体,回到屋子里将衣服换了一件,随意洗漱一下,然后就拿着木剑去到了黄义的家里。
“咚咚咚。”
黄义打开房门,便看见了一位背着木剑,眼神刚毅的少年站在他的眼前。
“你来干什么?”黄义的语气冷淡。
“老爹,我想来送送花阳……。”黄义的冷淡语气,让恨无趣的退意多了三分。
“她已经走了!”黄义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看见仙人正好带着冉花阳从客厅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黄义再转回来,将房门打开。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冉花阳,目光前移,看到站在门口的恨无趣,冉花阳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恨无趣,直接将恨无趣扑倒了地上。
“无趣哥哥,谢谢你来送花阳……。花阳要走了,无趣哥哥,这个送给你。”冉花阳在恨无趣耳边低语几句后,便起身走到了仙人的身边。
耳根已经红了的恨无趣站起身,看了眼冉花阳旁边的仙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美,美得不可方物,恨无趣本以为仙人是个男子,谁知净是这出尘绝艳之女子。
如古书上的仙气飘飘,却比书上的画像更加灵动万分,全身洁白无瑕,似白玉青莲,腰间的那一抹不妥协的红色,显现出内心的傲骨清风。三千青丝随风飘荡,如山中薄雾,似雨中红伞,近在眼前,也远在天边。
察觉到恨无趣的注视,仙人鲜红色的双眸微张,轻蔑的瞟了一眼恨无趣。目光对上,仙人额头上的三花印记一闪,恨无趣便感觉到一种无名之火燃烧着自己的内心。
但并不知晓的冉花阳还以为恨无趣被她师父给迷住了,于是鼓着小脸,拉着她师父的手,闹着要走。冉花阳的师父也就是仙人,摸了摸冉花阳的头,然后便牵着她的手向着村外走去。
「哼!无趣哥哥怎么都看呆了!师父她有什么好看的嘛,等我回来,我要让无趣哥哥一直看着我!」
神识听到了冉花阳心声的仙人,回头看了眼恨无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狠意。
仙人将幻术解除,恨无趣从燃烧中的幻觉里惊醒过来,看着冉花阳的背影,恨无趣伸出手,想去说些什么,却一直发不出声。
看了眼恨无趣,黄义淡淡的说道:“跟我来吧。”
来到黄义的卧室,黄义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
黄义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恨无趣道:“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几本功功法,和一把长剑。你知道花阳她大你一岁,明年是她的成人式,到时候成为仙人的她,会让你感受到明显的差距,那时,也就是你出发启程之时,懂吗?”
恨无趣接过东西,默默的点点头。
“吃了饭再回去吧。”黄义拍了拍恨无趣的肩膀。
从黄义家里回来,恨无趣从兜里拿出了冉花阳给他的东西。看着手里的戒指,恨无趣没有直接带着手上,而是将他那件白色长衫找出来,然后从上面剪出一条长布,用长布穿过戒指,戴在了脖子上。
“花阳,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