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仍在梅府后花园飘浮,萧逸领着钱雷和众武士穿过那座凉亭,前面就是谈亭会的举办之地了。这里本该由万电守护,但此时万电踪影全无。
月光下前面的花园幽暗而寂静,那阵女子的呼声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钱雷手一挥,几个举着火把的武士率先冲入了花园中。
“什么人?”钱雷听到一棵大树后有异常的响动,大喝一声,右手在腰带处一抽,一把软剑擎在手中。钱雷转头向跟来的武士道:“你们几个留下来保护殿下。”
钱雷一探身子,软剑抖地一甩,从树边滑过直刺树后。这种软剑受人的力道控制,可软可硬,剑身很薄,锋利无比。只听“乒乒”连响,软剑似乎击在什么东西上面。钱雷侧身一闪,欲绕到树后,眼前白芒突现。是一把短刀,刀身还夹杂着一道红影。
这人人在树后,刀光却已递到钱雷眼前,可见此人的身手何等迅速。钱雷把手中软剑一抖,奋力格挡,刀影擦着他胸前一掠而过。这人不想和钱雷缠斗,逼退开钱雷后,消失在树影下。
这时萧逸却陡地发现左侧的一棵花树下,匍匐着一个淡淡的粉红身影。他的心一沉,不管不顾地疾冲过去。借着月光,凄美的面容下双目紧闭,衣衫也碎裂了好几处,正是梅若霜。
萧逸正待去扶住梅若霜,夜空中的红灯突然爆裂开来,弥漫着一层烟雾,将跟在后面的钱雷和众武士隔开。
“殿下,小心。”钱雷的软剑像一道闪电,冲破了烟雾。
一支蝴蝶镖无声无息袭向了萧逸的脑后,萧逸浑然不觉。钱雷的软剑终究慢了半分,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飞来,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蝴蝶镖,发出“锵”地一声,蝴蝶镖失准,从萧逸耳边飞过,钉在了花树上。萧逸这才惊觉,他转头一看,一个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心中一动,钱雷和众武士已围了上来。
武士们训练有素,面对紧急情况丝毫不见慌乱,他们将萧逸和梅若霜围了起来,背对着组成一个圆形阵。掣出佩剑,每两把剑再交织成十字形,迎着月光晃动。这样偷袭敌人的视线会受到阻碍,即使再射暗器,也必须从他们身上穿过去。视死如归的气势是惊人的,难怪慕容英能够放心把这群武士留在萧逸身边。
钱雷再度出剑,他已从蝴蝶镖发出的方向瞅准了敌人的位置,果然背后的荆棘丛中飞腾出一个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两个眼洞。
黑衣人的兵器是一对短刀,刀影霍霍,剑气纵横。钱雷一连刺出十剑,均被黑衣人用小巧功夫闪避开,并迅速地反击了八刀。黑衣人的武功不弱,与钱雷激斗数十招,未呈败象。
半空中传来一声娇叱,武凤赶到了。本来以武凤的轻功,她应该早就到了,可是梅府的后花园占地极广,偏又是夜晚,树影重重,武凤不熟悉地形,竟迷了路,绕了一大圈才赶来。
武凤初出茅庐,哪里懂什么规矩,人在半空,双手一推,一股劲气从掌心中吐出。
黑衣人抬头一望只是个小姑娘,丝毫没放在心上,面前的大敌是钱雷。等劲气袭身,才发觉竟然是一种很玄奥的武功,再想躲避已来不及。
劲气袭在胸前,黑衣人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奔涌而出。“排云掌”。黑衣人捂住胸口,是个女子的声音。
也怪武凤初次对敌,经验不足,劲气不能收发自如,否则以排云掌的威力,黑衣人不死也会重伤。
武凤的武功还在钱雷之上,这是黑衣人没有料想到的。她被两大高手夹击,再斗下去必败无疑。黑衣人一咬牙,两支蝴蝶镖从袖口疾射而出,分袭向钱雷和武凤,然后一转身形,朝外逸去。
武凤躲开蝴蝶镖,一蹬小蛮靴,往黑衣人追去。钱雷回头看了看武士们已摆好了阵形,问题不大,也一提真气,他必须将偷袭萧逸的凶手擒拿。黑衣人和武凤的身形都极快,好在钱雷内力浑厚,虽拉开了一段距离,仍隐约可见前面两人的身影。
黑衣人仗着地形的熟悉,东弯西绕,避开了外面的捕快。梅府后花园外是一座山头,转过山头就是一片密林,只要进了密林,她就能彻底摆脱掉追踪者。
黑衣人终于爬上了山头,底下的夜水河流淌而过,旁边有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就是密林。黑衣人停下喘了口气,向后一望,武凤和钱雷的身影已渐渐临近。尽管受了伤,她仍有把握窜入小道,借着夜色的掩护遁走。
黑衣人扯下蒙面黑巾,那是一张少女的脸。她刚转身面向小道,愣住了。小道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青巾蒙面,身上青衫飘飘。
“红灯耀神州。”青衣人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是你。”黑衣人若有所悟,凄惨地一笑,“属下明白了。”
青衣人点点头,瞬间消失不见。黑衣人长叹一口气,往山头行去。
武凤和钱雷也分别追踪上了山头,两人见到黑衣人的脸,都吃了一惊,这个连着杀害樊琪、唐夫人、唐子期的凶手,这个偷袭萧逸的刺客,竟然就是梅若霜的侍女小青。
武凤撇了撇嘴,“怎么,无路可逃了吧?”
“如果不是那颗石子,我就成功了。”小青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她的眼睛盯在武凤身上,“你的排云掌是谁教你的?”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武凤脱口而出,“整天就知道喝酒。”
“难怪,醉翁居然还活在人世。”小青大笑一声,“不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钱雷感觉到了异常,他的手伸向了小青,但终究晚了一步,小青突然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头。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没入了夜水的滚滚波涛之中。
萧逸俯下身,弯腰抱起梅若霜的娇躯。幸好梅若霜只有几处皮外伤,晕厥了过去。萧逸松了一口气,在众武士的护卫下,向绣楼走去。
只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从荆棘丛中跑了出来,右手捂住胸膛。“什么人?”有武士大喝一声,交织的剑幕齐齐对准了那个身影。
“是我。”身影停下脚步,“属下该死,未能保护殿下的安全。”
萧逸一听是万电的声音,“你去了哪里?”
万电垂首道:“属下本守着这个凉亭附近,哪知有人突袭属下,将属下击昏了过去。”
以万电的经验和武功,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击昏,突袭之人的身手该是何等高强。萧逸担心梅若霜,“有什么事先到了绣楼再说。”
梅若霜的闺房内,明烛高照,房间内站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着躺在床上的梅若霜。梅若霜轻咳几声,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