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是亲戚,相互间经常走动,萧震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一般,特别是长大后更显英俊,他又擅长甜言蜜语,极得女子的欢心,于顾影有些倾慕之意。
“再过几天,表妹就要成为我的皇嫂了。”萧震忽然一正脸色,长揖及地,“拜见皇嫂。”
“你还有心开这种玩笑,人家都愁死了。”于顾影哼了一声。她瞄着萧震,眼睛一转,“表兄,不如你帮我去求求姑母,让她收回成命。如果定要我嫁一位王爷,哪怕德王也行。”
于顾影只在于贞贞每年举办的寿宴上见到萧逸几次,她没想到世上有如此风度翩翩的男子,竟比萧震还要出色几分,一颗芳心开始从萧震转移到萧逸身上。
萧震一怔,虽然他根本不喜欢于顾影,但一个从小就倾慕自己的女子,把目光转到了另一个男子身上,这个人还是他的死对头萧逸,心里难免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这怎么可能。”萧震摇着头,“况且我私下里听说,萧逸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哪里配得上表妹的花容月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正让我嫁给那个病秧子,我死也不干。”于顾影赌气道。
于顾影出嫁萧伟关系着于太的计划,是一着争夺太子的妙棋,不容有失。萧震想起了于贞贞面授机宜的法子,于顾影与其母极像,性格剽悍,这种人很难相处,软硬不吃,但最怕激将之法。想到此萧震故意叹口气,“我刚从皇兄那里来,你不愿嫁给皇兄,皇兄还瞧不上你呢!”
“什么?”于顾影暴跳如雷,“这个病秧子真的这样说?”
“唉,我也为表妹抱屈呢。以表妹的才貌,怎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可皇兄仍然是一意孤行,说表妹行为粗鄙,嗜吃如命,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更可气的是他准备写一封退婚书,将这些理由陈列其上。我一想退婚书一旦公布出去,对表妹的颜面是何等损伤,便苦口婆心地相劝,方才使皇兄暂时搁下。”萧震察言观色地看着于顾影。
于顾影是个头脑简单直性子的人,闻言因羞怒脸上一片潮红,气冲冲地往房门而去。萧震假意拦住道:“表妹,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那个病秧子算账。”
“表妹以何种身份去呢?”
一句话令于顾影目瞪口呆,迈不开步子。她现在算是萧伟的未婚妻,按照礼制来说,订婚至完婚这段时期,两人是不能见面的。于顾影一跺脚,“我咽不下这口气。”
萧震见激将法已经奏效,赶紧道:“表妹暂且息怒,我替表妹设了一计,既能出了这口恶气,又能有享不尽的好处。”
“你说来听听。”于顾影迫不及待地道。
“表妹不如假意嫁给皇兄,等完婚之后,凭表妹的雷霆手段,以及于家背后强大的支持,把我那懦弱的皇兄玩弄于股掌之间。再者说句晦气的话,以皇兄那副病容,只怕也活不了几年。到时候整个静王府全在表妹一人掌控之下,连我母妃、大舅父、你父母都无权干涉,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乐就怎么乐。”萧震挤眉弄眼地道。
这最后几句话颇令于顾影动心,大凡女子有自主权的极少。萧震见于顾影已产生动摇,立即趁热打铁地道:“表妹如果执意不嫁,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外人听到皇兄的退婚书,都会认定表妹正如退婚书所讲一样,那时表妹声誉受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于顾影缓缓坐了下来,萧震露出得意的笑容,将放置桌上的莲子羹推到于顾影面前。于顾影一咬牙,端起莲子羹,猛地喝了下去。
静王府。
萧伟正站在书房的窗台前,望着窗外一个花匠修剪着庭院中的花枝。后天即是他大婚的日期,他却一点快乐的兴致都没有。于顾影他当然见过,一个行为粗鄙相貌丑陋的女子,竟然能做他的王妃。一想到于顾影,他的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东方锦莺的美妙倩影。无论从哪方面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他很清楚这门婚事是于贞贞定下的,于贞贞的用意也很明白,继续把他牢牢地拴住,他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一条鱼缸中的鱼,是依存于这仅有的一点水,若想逃出鱼缸,无异于仅有的一点水也会被抽干。
萧伟转过身,小福子倚在门槛上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原本侍候他的内侍因为是于贞贞安排的眼线,他也得罪不起。萧逸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小福子,你去将婚宴礼单送给娘娘过目。”
小福子毫无表情,“好,我另派个人送去。”
“不行。”萧逸似乎感觉自己语气重了些,连忙放缓口气道:“本王承蒙娘娘慧眼,将侄女下嫁,本王应该亲自去谢恩的,无奈最近因婚期临近琐事缠身,还是烦劳你去一趟吧。”
小福子从小被于贞贞派在萧逸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连萧伟日常服用的药,都是他亲自去于贞贞处领取的。萧伟的一言一行,他都会按期向于贞贞禀报。一算日子,也到了向于贞贞禀报的日期,再者这份礼单的确也忽略不得,静王府的婚宴,说白了是于家嫁女的宴席。
等小福子离开了,萧伟终于吁了一口气,每天都有一双眼睛时刻都盯在你身上,那种滋味太不好受。他重新走到窗台前,朝那名抬头的花匠一使眼色,他走向书房后那条僻静的甬道。
萧伟知道王府中除了小福子,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各怀有不同的目的。他一个可以倾诉信任的人都找不到,直至一年前他遇到了装扮成花匠进府的神州名医沈潜。
当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闲逛,路过一个年老花匠的身边时,他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一下,他转头一看,花匠迅速地伸开手掌,亮出了一根折断的金簪。然后花匠轻咳一声,向后面的茅房扫了一眼离开了。
这根金簪萧伟太熟悉了,是他母亲金兰唯一的遗物,另半截被他小心地收藏着。他母亲金兰死的时候,他虽只有五岁,也算到了刚懂事的年龄。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日母亲悄悄将半截金簪交到他手里,嘱咐他说一旦有了什么意外,持有另半截金簪的人是可以依靠信赖之人。后来他母亲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的时候连个名号都没有,也没有进入皇家陵园。
萧伟借口上茅房暂时摆脱了小福子的监视,他走到茅房后面,看到那个年老的花匠走过来,自我介绍道:“静王爷,我叫沈潜。”
沈潜曾经是神州一代名医,只是近些年已销声匿迹。萧伟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是在别人的监视下长大,小心谨慎是他能够生存下去的条件。他狐疑地望着沈潜,没有作答。沈潜若有所悟地一笑,轻轻扯下了粘上去的假须,佝偻的身躯也挺直起来。
“王爷放心,我假扮花匠进府,是前些日子偶然间在路上遇到王爷的车队,见王爷气色有异,方才冒险进入王府。我虽然只是个郎中,但为人最讲究恩怨分明,当年你母亲对我有襄助之情,我答应过她有朝一日必报此恩,你母亲才将这半截金簪作为信物交给我。”沈潜解释道。
“这么说沈先生认识先母?”萧伟终于放开了戒心。
“那也是机缘巧合。”沈潜陷入了回忆中,“皇后慕容佳意外亡故,皇上四处寻找我,希望我能查明皇后真正的死因。可在皇上派出的人之前,你母亲先找到了我,当时他早生下了你,可并没有母凭子贵,仍然在贵妃身边侍候。我被你母亲带去秘密会见了贵妃,贵妃大概已经知道了皇上寻我之意,特意叮嘱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萧伟勾起了好奇心,慕容佳的死因到现在还是个谜团,而沈潜正是此案件的知情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