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一皱眉头,“就这些?”
“大人见谅,大人还是第一个知道鄙会存在的人。在深仇大恨没有雪耻之前,鄙会可不想扬名于外。”
于太问道:“什么深仇大恨?”
“这就是鄙会和大人谈判的目的。鄙会对朝廷大势自然十分留意,皇上必须遴选一位太子,然而对太子之位有竞争力的只有二皇子萧震和三皇子萧逸,所以大人要对付的人是支持萧逸的慕容英,恰好与鄙会有血海深仇的也是慕容英。这点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于太来之前就已猜到几分,否则以他的谨慎,怎会轻易接受这次密会。“老夫要问明一事,慕容英在唤龙山遭袭是否为贵会的杰作?”
“鄙会贡献了一些力量,可惜功败垂成。”
于太衡量度势,红灯会能从慕容府三大家将手中劫去卜祥,又安排了规模那么大的一次突袭,这股力量的确不可小觑。“我们如何个合作法?”
“很简单,情报互享,统一行动。鄙会帮助二皇子取得太子之位,而大人协助我们铲平慕容府。”
于太一阵大笑:“你们凭什么与老夫合作?”
“大人应该知道,慕容英是神州四杰之一,南幽国第一高手,身边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不是鄙会小觑大人,以大人的实力,顶多和慕容英拼个两败俱伤。鄙会当然不敢与大人相提并论,但牵制住慕容英不成问题。大人请想想,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多那么一堆柴总是好的。”
于太老谋深算,他在言语上咄咄逼人,实际上是为了争取合作的主动。如今目的达到,语气一变,“好,老夫会慎重考虑这个建议。”
“看来大人还是信不过鄙会,不要紧,鄙会越俎代庖,倒是为大人筹划了一个计策。”
于太淡淡地道:“愿闻其详。”
“现在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如果这时把慕容英调离出京城,那三皇子失去了依仗,一个雏毛小儿哪里还会是大人的对手。”
于太听的一惊,以他的手眼通天,尚不能左右慕容英的去留,难道红灯会真有这么大的力量?“这点谈何容易?”
“北疆的天和关如果遭到重兵围困,只怕皇上定然会让慕容英亲自前去镇守。鄙会恰好与北邙国太子阿史那殿下颇有交情,可以请他领重兵围困天和关。这样一来,边关告急,慕容英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奉旨出征。这一来一去,至少需旬月之久,在这段时间,少了慕容英的阻扰,二皇子取得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如此,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老夫与太子一定助力贵会铲平慕容府。”于太斩金截铁地道。
“一言为定。鄙会随时与大人保持联络,就以红灯为记。”
“老夫告辞。”于太一挥手,正准备回身。飘渺的声音响起:“请大人留步。大人左前方的一处草丛中,不知是不是贵属迷了路,误触机关昏迷了过去。大人倒不用担心,只需回府后让贵属在冷水中浸泡半个时辰自然醒转。”
于太一凛,这红灯会果不简单。他早安排靳无肠悄然潜入,以期探知红灯会的巢穴所在,却不料人家棋高一筹,发现了靳无肠。于太一使眼色,宗郎走入左前方的草丛,不一会儿果然抱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白衣人,他将白衣人放上马背,一行人扬鞭远去。
片刻之后,一盏红灯再度升起,一条黑影借着红灯闪身出来。脸上蒙着黑巾,他往四周张望了一番,朝着红灯的方向遁去。
黑影刚刚消失,同一个地方又出现了一个披着紫色大氅的身影,冷笑了几声。从腰带处解下一个布囊,打开紧口,顿时飞出几只奇怪的飞蚁。紫衣人喃喃念道:“去吧,我的宝贝们,寻着香味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御书房内,萧天正在翻阅三位皇子所作的功课,这次是他亲自拟的题,主要是一些关于治理国家的策论。作为皇帝,文才武略缺一不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他必须慎重,通过各方面来考察。
萧伟的论点十分平庸,国家首以人治,次以法治,门阀等级制度必须严格遵守,通篇看下来,像是前朝的照本宣科,没有一点独到见解。萧天皱起了眉头,对于萧伟,他从小就缺少关爱,最重要的原因是萧伟母亲出身的缘故,一个卑贱的丫环,还是自己酒醉后错误的产物。再加上萧伟懦弱无能的个性,他甚至在心里怀疑过萧伟是不是个龙种?
萧震则不同,笔力苍劲豪迈,讲究以武治国,强军成为他治理国家的首选。纵横捭阖,气势如虹。某些观点与萧天不谋而合,其精妙处令他暗自喝彩。但守业毕竟不同于创业,以暴治国,国家能够长治久安吗?
萧逸文采斐然,洋洋洒洒近千言,一气呵成。国以民为先,民安则国安,无论处事与治国皆以和平为贵。萧逸的理想很完美,一个没有杀戮与争斗的神州,是他追求的目标。萧天暗笑一声,萧逸的策论太理想化了,与人性是完全相违背的。说实话,这个幼子萧天十分钟爱,就像对他的母亲慕容佳一样,可是隐隐觉得,有一层说不明道不清的隔阂横亘在父子之间。
阅完之后,萧天对萧震和萧逸勉励了几句,并各自奖赏了一块精致的翡翠,唯独对萧伟不假辞色,还狠狠批评了一番,说的萧伟低头垂首,站立不安。
听完圣训,三位皇子相继走出御书房。萧震趾高气昂地斜睨了两人一眼,在内侍的簇拥下回宫。看着独自一人前行的萧伟那落寞的身影,萧逸有一种难言的心酸。他朝围上来的内侍们摆摆手,笔直追上萧伟,笑着道:“皇兄,我送送你如何?”
萧伟一怔,多少年来,这宫中几乎没人瞧得起他,连内侍宫女也不愿和他讲话,怕得罪贵妃娘娘。萧逸的这声招呼,令他有点受宠若惊。“不敢劳皇弟大驾。”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呢!”萧逸竟一把拉住了萧伟的手。
路程并不远,这是萧逸第一次造访谨心宫,地处皇宫偏僻一角,宫殿比萧震的小多了,宫门半开,除了小福子懒洋洋地站在门前等待外,竟再看不到一人。
小福子见到萧逸陪着萧伟回来,赶紧向萧逸跪下道:“参见殿下。”
萧逸暗自奇怪,哪有内侍不先拜见自家主子的道理,不过毕竟是萧伟宫中的事,他不好多问。见小福子那种厚此薄彼的态度,不免心生气恼,故意不加理会,拉着萧伟一起进了宫门。
小福子的脸讪讪的,没听到吩咐又不敢起来,只得直挺挺地跪着。还是萧逸身后跟来的一名内侍悄悄拉了他一把,“还不快起来,这宫里只怕没人,倘若有什么差遣,你也好应付。”小福子这才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宫里的摆设也十分寒酸,一个堂堂皇子的寝宫乍看下来,竟与那些略有职位的内侍卧房相差无几。萧伟领着萧逸进了书房,只有这个地方略显宽敞,书桌上却浮有灰尘,显见有几日不曾打扫。
分宾主坐下,萧伟咳了一声:“小福子,奉茶。”
小福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托盘上是两只半新不旧的茶杯。萧逸轻啜一口,味苦辛涩,竟是那种好几年的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