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你们都退下吧。”
“喏”
屏退四下,福德这才脚步匆匆进了殿内,芳姑正巧从里面出来,轻轻对他挥了挥手做了一个礼佛的手势。福德眉头皱了皱,“是大事。”
“那也不行。”
“还有多长时间?”
芳姑回头看了看,“至少半个时辰。”
叹了一口气,福德转身朝外走。
“芳姑,让他进来吧。”
福德停住脚步,芳姑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他撩起了纬帘。
“何事?”
“启禀娘娘,师中泰身受重伤,眼看着就要魂归西天了。”
“本宫就说早起时眼皮就在跳,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果不其然还是出事了。”芳姑搀扶着皇后站起身子,缓缓朝外走去。“还救得活吗?”
“方才张太医已经回宫复命了,说是到明日才知。”
“明日?”顿了顿脚步,“也就是说今晚就是生死关?”
扶着小桌坐下来,“即是今夜是个生死关,那就等等看了。不过,明黛那边你也上心留意着,本宫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
“喏”
关于是谁下的毒手皇后连问都没问就让福德退下了,不过这倒是也明了,就那么几个人,翻来翻去还能想不出是哪个吗。
“娘娘让福德盯着公主那边,会不会有些多虑了?”
“呵呵”瞥了一眼芳姑,皇后淡淡笑了笑,“连你都如此想了,怕是其他人也大都如是以为了。”
“你们都忘了,她虽是一个公主,但首先她是一个女子。这好端端的身子被男人给占了,不论好坏她的心里总会有他的影子。她不在乎倒还好,人死如灯灭皆大欢喜,怕就怕她在乎,明黛的性子又跟皇上一样,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拽不回来。”皇后的眼神不由得飘向了窗外,思绪也不知道跟着跑到了何方。
芳姑轻巧的捏着肩膀,嘴中轻哼道,“说来琴昭仪才是公主的生母。”
“琴昭仪是她的生母本宫比谁都清楚,本宫在乎的是,她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玉华阁。
正殿内,明黛身子歪歪的斜靠在卧榻上,手中拿着一本野史传记,一个宫女扇着扇子,两个宫女把握着手中的力度一个捏肩一个敲腿,而小杏则在一旁准备着茶水和糕点。
这时一名宫女从外殿轻着步子走了进来,先对着明黛福了福身子这才道,“公主,张体德张大人殿外求见。”
闻声明黛放下手中的野史,好奇的看了过去,“我又没病,他来做什么?”说着还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小杏。
小杏原本也跟着看向那宫女,听公主这么问下意识的也就去公主是不是脸色有异,却不想正巧和她对上了眼,瞪大着眼睛连摆着手解释道,“不是我,公主。”
“那就奇怪了。”
殿内除了明黛就有小杏一个宫女站在一侧,张体德弓着身子进来,跪拜后站着,想说话眼神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小杏。
怎么?公主都没说话呢,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张太医倒是没掩饰什么,小杏自是看的生气,明黛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喏”略弯了弯身子,张体德开口道,“皇上很是关心师大人身上的伤势。”
“哦?”
明黛绣眉微挑,脸上也变得有些严肃,身子不由得稍稍坐正了些。
“父皇对你可有什么指示?”
“公主不仅是大中朝唯一的公主,更是皇上手心里的公主。”
心头一惊,明黛脸上颜色变得很是精彩,攥紧的手背上手骨狰狞的显白,看得仔细的也能发现它在轻微颤抖。
一旁的小杏也不做声,依旧身子站得笔直,不过手上挥动扇子的节奏却是在张体德说话时不经意慢了半拍。
良久,明黛的声音才又响起,却又显得的有一丝丝的恐惧之意。
“你有多少把握?”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微臣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都要看上天的意思了。”
距离张体德离开悄无声息的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正殿外面宫女太监们各司职守,唯有小杏子一人候在殿外心里却是着急担心的很。
大殿内,明黛一人坐在桌前,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轻轻交叠在一起,脸上无忧无喜古井不波的却隐隐透漏着伤悲的情绪。
“来人”
听到公主的传唤,小杏犹如被惊醒一般疾步走了进去。
“公主”
“为我更衣,我要去礼佛殿。”
京兆府大牢。
“叭叭叭...”
“啊,啊,大,大人饶,饶命!小,小人真,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狱卒身后伸出一只手,鞭子抽打的声音随即停了下来。只见手的主人周康仁从老爷椅上站起来,走到楼尚德身前,低声问道,“如果不是有人给你撑腰,你敢纵火行凶吗?”
“他可是朝廷命官,当今的三鼎甲探花,国之栋梁!就你,你这种猪狗都不如的畜生敢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百姓的面动手!”
“说,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保证,绝不伤害你其他族人半根毫毛!若不然,你,还有你那楼家庄的所有人,甚至是楼家人养的畜生,都得死!”
这话从一个大汉嘴里说,你可能会害怕的两股战战,甚至是弯了膝盖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恶狠狠地话却是从一个书生嘴里说出来,声音不大,也不洪亮,可是听到的人却是从心底里发寒,就好似有个看不见的阴灵跟着你,手脚冰凉不说还直接寒到了心里。
“大人,小人真不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小人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再说了,小人也只是为了惩戒犯了族规的族人,并不知道师大人是朝廷命官,还请大人饶了小人和族人的性命吧。”
楼尚德身上长袍早已被打的破破烂烂,还沾带着血迹斑斑,耷拉的脑袋都没有力气抬头看他一眼,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好似下一刻钟他就要死了。
“呵”
周康仁掸了掸衣服,转过去的身子,紧咬着牙齿眼皮下斜,紧握的双拳止不住的颤抖,分明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愤怒和痛苦。
“打...”
“只要打不死,就给我一直打!”
随着来自地狱深处的一声怒吼,周康仁离开了,鞭子的抽打声伴着虚弱的惨叫声交响乐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