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眠打死都没想到,白墨珩最后会选这件法器,还是一张品阶是灵阶的法器——无弦古琴。准的来说,不是白墨珩选的,是这张古琴自己认得主。
彼时,这张古琴悬浮在他胸口前,琴身闪耀着柔和的白玉般的光芒,琴身瞧上去晶莹剔透,如玉的光泽,颜色并不是如雪色那般刺目的白,而是微微泛黄的暖白,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摸,白墨珩也不例外。
云曦眠见此心下纳闷,这张骨琴的作料好似不是木头,更像是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琴的线条十分流畅,足以见得制作这张琴的炼器师技艺之高超,一刀落下,毫不拖泥带水,刀起刀落,一张琴便诞生于世。
一条张牙舞爪的龙纹雕刻于琴身,这龙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从琴上挣脱而出。
他略有些犹豫的伸出手,白玉般的手指才触碰到琴身,就见那琴突然颤动起来,本是无弦,可这一刻,一道悲戚的嘶鸣自琴身传出,似从远古洪荒而来,带来一股浓烈的威压使云曦眠白了脸。
娘的,云曦眠觉得自己差点要把牙给咬碎了。
灵阶法器,属性是冰!
这比之前的寒星剑的水属性更让云曦眠头疼。单从属性上来讲,冰对火是起绝对的压制作用,如同草属性见了火属性,又如火属性见着了水属性。
就不论属性压制,这张古琴还没有与白墨珩签订契约便已经给她带来这般威压,由于她已经与冰魇莲签订了灵魂契约,对于冰属性,云曦眠是骨子里面的恐惧。
古琴还在嘶鸣,大有白墨珩若不契约它,便要一直叫下去的架势,而一旁的云曦眠几乎坚持不住,差点跪下去了。
不对,这很不对劲。
云曦眠现在体内的本源之力便是火莲灵魂之力,两者相生共融,而火莲好歹也是一件上古神器,是整个云家的镇族之宝,怎么会如此惧怕区区一介灵器,不过只是属性上占得优势罢了。
云曦眠蹙眉,用神识感知这张古琴,下一刻,慌乱恐惧打破了她脸上的淡漠,这哪里是什么古琴,分明是骨琴,这法器同样也是神阶的!
心突突地直跳动,冷汗从额角滚落,云曦眠蹙眉,尽量使自己的神色保持平静,可额间的一层冷汗和她颤抖的瞳仁却无法隐瞒她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戒指里面怎么会有上古神器?小说里面,就连女主夜璨涟到最后都没能得到一件,整本小说一百来万字,可出现的上古神器绝对一只手数的过来,其中就包括白墨珩在大后期通过远古洪荒的神氏所遗留下来的神气与寒星剑融合进阶得到的玄星剑,怎么她才来这个世界两天的时间,已经出现了两件神器。
其中一件的主人,便是她日后的敌人,现在的徒弟。
怎么办、
阻止他!
阻止他契约这张骨琴,否则现在的一切,都将脱离她的掌控!
冷汗一颗一颗从额间滚落,朱唇轻启,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白墨珩的眼瞳里像是装满了一整个银河的璀璨,他惊喜的扭头看向云曦眠,希望能够从她的眼中得到他所渴求的赞许,却见云曦眠惨白的小脸,点点汗珠从脸颊划过,额上冷汗密布,娇嫩如蔷薇花瓣的唇不受控制的颤抖。
白墨珩被云曦眠的神情吓了一跳,“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云曦眠咬牙,迫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张琴……”
“这张琴怎么了?”见师父的语气似乎并不希望他契约这张琴,白墨珩心下失落,他从心底喜欢这张琴,不论它的用料亦或是上面雕刻的龙纹,弦乃琴之命脉,音色之核心,而此琴无弦,便是万千古琴中最为独特的那一张,如此,谁人不爱?
在他手指触摸琴身的那一瞬间,古琴发出震震悲戚的嘶鸣,而他的心竟也蒙上一层愁苦之意,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友,历经岁月沧桑世事无常后终于再次相见。
云曦眠刚想开口,欲打消白墨珩的念头,扭头一看,就见白墨珩满眼的委屈,神色控诉,那双皓眸深邃美丽,似黑夜里最为夺目的黑曜石,眼尾微微上挑,她的神志似被勾走了一般,她的回答没有经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没事,你契约吧。”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白墨珩终于不摆着小大人的架子,心满意足的笑了。
也许是云曦眠的岁数看上去比她还小的缘故,白墨珩并未在心里对云曦眠有该有的敬意,师父只不过是一个称号罢了,就像是这个女孩的名字是这叫作这个名字的一般。
他不懂“师父”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尽管他了解这个词的所表示的意思,但在云曦眠身上却体会不到。什么是师父呢?是学生的引路人,在学生遭遇困境是能够为他们开导、通过教导学术增加他们的实力,教授为人处世的思想使他们收拢人心最后得到足够的权利。
然而他与云曦眠才刚碰面便匆匆拜师,假设舍弃那莫名其妙的痴缠,云曦眠对他而言其实并算不上什么,可也许他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或者在绝望之际伸出援手,亦或是弥补了他心中亲情缺失的那一块空洞,云曦眠不重要,却又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云曦眠见自己脱口而出的回答,恨的牙痒痒,她记得,自己并不是一只“颜狗”,相仿,她绝对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逐渐舍弃掉了一些对于她来说多余的感情,所谓亲情友情爱情在她眼里早就不值一提。
遗憾么?痛苦么?不,从来没有,这一过程对云曦眠来说,就像是泥潭中的人终于学会抬头那般,一抬眼,一道光便照入眼中,驱散阴霾,将潮湿发霉的角落照亮,从此天就亮了。她追逐这一点光,从泥潭中挣扎而出,自由新鲜的空气灌入肺内,不受情感左右的世界是畅快的,如同挣脱了枷锁,从此,她便自由了。
“契约吧,引一滴心头血,滴于琴身。”不再废话,云曦眠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