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提督和初始舰的对话带着太多的隐喻和艰涩，让在一旁等待的维内托是一头雾水。
而得到了回复的赤城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提督在刚刚已经拒绝了自己。
在赤城进行安排时龙皓月保持沉默，并非意味着他默认了赤城的安排，而是因为龙皓月尊重赤城的指挥权。
但赤城咬了咬牙，决定再尝试一次。
“提督……请离开这片这片战场。”
提督这个称呼意味着，这一次赤城不是作为龙腾号的实际指挥官，而仅仅是作为初始舰开口了。
龙皓月笑着说道：“当初的船长培训课程你是和我一起去上的，你学的比我好的多，自然清楚船长如果要弃船，需要船上所有人的同意。”
赤城急急的辩驳道：“如果说清楚情况的话，我相信镇守府的大伙都会同意的，这不是弃逃，而是战术撤退。”
“但是”，龙皓月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我不同意。”
纵然所有人支持，但我不同意。
那就不用再谈
龙皓月的目光稍移，看向赤城的身后的大海。
海面上的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让龙皓月得以如此近距离直面深海，而不是躲在船上的望远镜后。
让龙皓月感到意外的是，再次面对深海，他并没有如自己事先预想的那般恐惧到浑身战栗，反而有种宿命般解脱感。
龙皓月用力的拍了拍船上的栏杆，仿佛要吐出这几年一直淤积的浊气。
把栏杆拍遍，无人会。
“这些年我们其实从来没有搞清楚过，深海到底想要什么？它们在海上很少大范围的迁移，只会攻击路过的船只。有时候我甚至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我们才是非正义的那一方，侵犯了深海的领土，才遭到了深海报复。”龙皓月看着不远处模样狰狞的深海缓缓的说道。
通过赤城担忧的神情，维内托大概理解了她为什么执意让龙皓月先撤退了。
因为看起来准备充足的赤城，实际上对任务毫无把握。
而龙皓月不明所以的的回答却让维内托听着直犯嘀咕，心想龙皓月是不是被深海吓的脑子不清醒了，这都说的什么叛经离道的话。要是被人传到军部去，怕是要被军部以扰乱军心的名义抓到大牢里去。
“很荒诞对吗，在我第一次执行任务以前我也会觉得这种想法是天方夜谭。”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征执行的任务吗？”龙皓月问道。
赤城点了点头，那是两人刚刚毕业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非常简单，难度上只不过是个D级任务，要求是把资源物资运送到丹麦海峡边上一个非常偏僻的只有两人的镇守府。
当时龙皓月还在抱怨分配这种任务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不如直接分配一个镇守府让他可以大展宏图。
但情况的突然变化却是龙皓月无法预料的，在丹麦海峡的周围忽然下了很大的雨，以至于龙皓月不得不打乱原先的部署，先找了一个地方歇脚。
当时谁都没想到，这是可以随意进出丹麦海峡的最后一天。那天晚上，深海大举入侵，炮火声惊天动地。
当时赤城想要孤身前去支援，却被龙皓月死命拦住了。
因为龙皓月心里很清楚，这属于毫无意义的送死行为。
而自那天以后，丹麦海峡以及周围的海域就沦陷了，至今都没有收复。
而龙皓月和赤城面对深海把守的丹麦海峡，只能选择灰头土脸的返回伯尔尼城进行报告。
没有人因为这件事责难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龙皓月和赤城是从丹麦海峡回来的，整个伯尔尼城都因为深海的突袭乱成了一锅粥。
但丹麦海峡和那里的小镇守府却成了龙皓月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和那天太像了，意想不到的地点和突然出现的大量深海。最重要的是，我们镇守府的任务已经连续失败了42次，”龙皓月的眼中露出了赤城从未见过的凶狠的光芒，“这将会是最后一次。”
名为龙皓月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孬种。
在这一瞬间龙皓月所露出陌生而凶狠的眼神中，让赤城明白了很多之前她不能理解的事，比如龙皓月在船上和文锦森有关舰娘的讨论。
那不单单是两个提督之间的学术探讨，更是一个老提督把未能搞懂的困惑传达给了一名新的更有潜力的提督。
又比如龙皓月在伯尔尼城永无天日的巷子里，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简短而又蕴含着无穷信息的对话。
龙皓月经常和昆西聊自己在远东的家乡，但却极少和舰娘说自己的过往。而现在赤城终于明白，那个巷子里的对话是龙皓月所做的告别。
但最重要的是，赤城终于明白，为什么提督要在前方战事吃紧时执意带着她回到伯尔尼城了。
龙皓月没有带上自己最疼的傻昆西，没有带上见面就会吵闹到让赤城有点嫉妒的维内托，他带上了自己初始舰赤城，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的说要带赤城看遍伯尔尼城的每个时辰。
虽然因为龙皓月一贯偷懒的作风，他们只是稍微在伯尔尼城逛了逛，而伯尔尼城的著名的灯火晚会也不是这个时节。
但这是龙皓月所能做到的极致了，在无法和任何人分摊s级任务所带来的压力时，龙皓月选择了带上一直以来他都感觉有所亏欠的初始舰赤城，回到他曾经现在也在为之奋斗的城市。
在这战乱最危险的时期，赤城终于明白了，那次看似寻常甚至有些无聊的伯尔尼城之行，实际上是笨拙的龙皓月写给他的初始舰的最动人的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