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心跳声?只是一瞬。
对方只有一个人。
嘻哈男把手枪放下,在他脑后的水泥墙壁上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铜黄色的子弹头嵌在里面。
他喘息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咧嘴笑着,笑容像游乐园里那些小丑刻意画在脸上的面具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愉悦,甚至有些惊悚。恐惧、害怕、兴奋、不安……所有的情绪被揉杂在一起,小丑的面具,刻板又如此生动。
脚步声。
终于忍不住了吗?
左边视野余光处一个身影掠过。
短发,面容……没看清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晚礼服口袋,白色的……是衬衫,口袋、手里都没有杀人用的那些纸牌。
用完了?还是藏着。
……
快点!快点!
他站在原地手舞足蹈,十足的是个精神病人。
一个成熟稳重的猎手,借助着周围的环境掩藏着自己的踪迹一步步靠近直到猎物到自己的攻击范围才出手,一击毙命。
可惜猫咪没藏好。
所以呢……该老鼠了对吧!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哈哈哈……”
他掩面狂笑着却好似恶鬼哭泣,下一刻笑声没了,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一切归于寂静。
右边!五十米。
左转正前方……
你在哪儿?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象天线……”
他以几乎不可听见的声音唱着。这是小时候他很爱看的动画片的主题曲,关于正义猫警察和各类罪犯做斗争的故事。
你在哪儿?我可爱的小猫咪……
“……听的一切可疑的声音/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
前面吗?继续向前,左前方那块石台掠过去。那里没有掩体……停下。
在哪儿……
高台!爬上去,小声一点……
很好!没被发现。
小心的,小心的走过去,注意四周。
从斜坡下去,那堆杂物,藏好!
“……脚步迈得多轻捷/露出侦探家的精明……”
你在这里吗?不,不在,你去哪了我的小猫咪。
他伸出头看着前方。
那座水泥柱后面对吗?很不错的地方,你在那里等着我对吧?
二十米左右,直接过去?可以,不过要小心。
“……虎视耽耽察敌情/留下威武矫健的身影……”
悄悄地,像是老鼠爬过街道。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他一步一步靠近,脚步逐渐缓慢下来。
很好!
他探出头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对方背对着着他半蹲着停在哪里。
陷阱吗?还是没发现……
没关系,在这里开枪就好了。
不不不!过去,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那有什么意义?
好像没有。
可那很有意思,不是吗?
“……你磨快了尖利的爪到处巡行……”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好似鬼魅般。枪口对准前方那个不知身份的身影的头部,子弹上膛。
一步……两步……
他慢慢靠近,猫咪还未察觉仍背对着看着不知什么地方。
十米……八米……
心跳加速却莫名的冷静,肌肉紧绷着。
空气开始凝滞,时间在凝结的空气中逐渐拉长。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在心里吼着,脚步骤然加快。
为什么还没反应?
他双手持枪皱着眉死死盯着目标。
不对!不对!
他快步跑过去,对方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像是白纸上被抹去的画。
不好!
他反应过来却已经太迟了。
一张白色的纸牌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飞向他……
没有疼痛,只剩恐惧。
视线模糊,眼前一切好似握在手里的沙快速消失。
不!不能就这样!
他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转过身,身体却到了下去,如同提线的木偶失去了支撑的绳索,谢场舞蹈在旋转中潦草收场。
他眼睛仍睁着,在目光所及的范围的一个角落那个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脑海中浮现过千百遍的身影又一次出现,这次是正脸。
对方静静站在那里,好似刚才一切都没发生。
没有追逐,没有杀机,没有慌乱……甚至连动都没动过。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小丑表演。
……
……
疼痛,难以忍受的疼痛。
马修面露痛苦跌跌撞撞地走着,两条胳膊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在他主观意识里好似过了几个世纪。
可他不知道,也没那个兴趣知道,疼痛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所及之处只剩光影黑白,他贴着墙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婆娑前进,着不知走到哪里。
疼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紧靠着墙慢慢坐下来,有巨大的吼声在他耳边响起,好像来自地狱深处。
骨头破碎,肌肉一寸寸撕裂,血管被灌入滚烫的油,灼热的蒸汽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啊!
他跌倒在地,无法克制的双手在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他在地上翻滚着,喉咙里好似血液盈充着,嘶吼声好似地狱中被鞭挞的恶鬼的吼叫,之后意识逐渐消失。
……
疼感依旧却已经消减了许多,也许是减轻了,也许只是习惯了。
马修睁开眼,矩形的天空,灰与白交替的现实,金色的光辉从边缘一角挣扎溢出侵染了周围仿佛笼罩在救世主的圣辉中,远处的一切依旧灰白,圣光却不在延续。
他挣扎着用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不过尚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不算太糟。
不!应该说棒极了。
他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脸上的露着不可掩饰的喜悦。
他想跑想跳发泄自己的情绪,可大脑传来的疼痛让他安静下来。他捂着头深呼吸着,相较四肢躯干的大脑的同感更加猛烈,也更清晰、深刻,痛觉好像直接来自灵魂,有人用凿子把他的魂挖走了一块。
疼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喜悦消减了所有负面情绪,最后只剩延绵不绝的痛感。
单纯的感官上的痛楚,真是难得啊……
马修直立身子环望四周,有些眼熟啊……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刚开始来的地方吗。
他掸去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下衣服用手刨了刨头发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那个带路的绕来绕去的都忘了来时的路了,本来以为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出来想不到没意识乱走的居然走出来了。
也许……开始转运了?
就这么点小事儿也能算转运吗……你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对过去的生活到底是有多不满?他自嘲着摇头笑了笑。
不管如何未来的生活你有自己决定的力量了。
生来注定?
他张开双臂抬起头眯着眼脸上露出久不见的笑容。
至少从现在开始,未来我自己定。
他深吸一口气,好似是呼吸着未来生活中弥漫于酒桌上的各种食物、雪茄、香槟的味道,过往的一切都会消散的,从现在起所感受到的都是未来的精彩……入鼻的是难以忍受的恶臭像是腐烂的虫子、小动物的尸体包裹在泥浆的味道。
他站的地方就是来时那个流浪者距离的小巷口不远,腐烂的食物、垃圾以及长年不清洁自身所累积的各种臭味扑鼻而来,顿时没了欣喜。
马修强忍着刺鼻的气味穿过小巷,流浪者仍旧躺在在哪里,像暴雨之后潮水退去搁浅的海鱼海虾躺在烈日之下,听天由命。他皱着眉眼神中的眼神中流露着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