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都没了。”琳娘沮丧的放下手里的竹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爹,这可怎么办?少点吃的还行。没水了可真是要人命。”她摸摸金豆子皱巴巴的小脸,这孩子的嘴唇裂的都快出血了。
“给。”金大福从兜里掏出最后一个果子,想在衣服上擦擦,却想起衣服已经好多天没换过了,“爹这衣服还没果子干净呢,呐,你和小豆子凑合吃点吧,别真的渴到了。”
他看了看妻子干涸的嘴唇,“给你母亲和陆姨也留点。”
“我不吃,让娘和弟弟他们吃吧。”琳娘推开那诱人的果子,强忍着口中的馋虫,不料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打鸣。
“姐姐不吃我也不吃,咱们一人一小瓣好不好。”
琳娘摸了摸小豆子的头,“真乖,姐姐是大人,还能撑,你不一样,你是小孩子了。”
琳娘坚持,那果子终究是小豆子和韩月三人分了吃了。
“照这样下去我们又得往南走了,”金大福搓了搓皱巴巴的脸,“听村长说,他前几天偷偷去城里,哪里的难民好似没多少了。大部分都往南走了。”
“府衙不管他们的生死,怎么可能会一直得在那。”琳娘叹息,“听说城里好多天没有发过粥了,地下的人闹事,上面就往下射冷箭,那些人没办法只得走了。”
林中的果子所剩无几,野菜也挖不到什么了,这些天郑家村的人大部分都在饿肚子。这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他们快没有水了。林中的小泉已经干涸,山中那洼池水也早就见底了。
“上山吧,看看能不能找条活路。”
早晨还没过去多久,太阳就爬的老高了,晒的那些树都蔫蔫的。这么闷的天,连知了都不叫了,林中除了那几个不停转圈的人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找了这半天也没找到水,不干了。渴死算了。”
有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起来,你当眼泪不要水吗?现在水这么金贵,你多流一滴泪就少一份活下去的希望。”村长沙哑着嗓子说。
他的头发原本还是黑色的,短短半个月已经变得斑白了。
琳娘默默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集中注意力往神仙居打探。修炼灵气这么久,她已经能做到不用进入神仙居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了,只是还不能随意取用里面的东西。若是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还得她本人再进去。
从前她种鸡毛菜,长的飞快,可不知怎的后来换了东西就不怎么再长了。
琳娘也就没再管它,外面又有很多烦心事,所以琳娘一直没有空打理神仙居。
现在外面要饿死人了,她又想打神仙居的主意了。
只是她现在没有地方去找种子,一时间也有些棘手。更何况这神仙居里原有的泉眼竟然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不然也不用为水发愁啊。”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小溪和河流,反而是路越走越斗,村长担心会出事,治好带着大家返回。
“乡亲们,”村长看着眼前翘首以盼的人,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老天爷不给活路,咱们只能另寻他法了。”
人群中又叹息,但是没有人反对,因为这是没有用的。自从果园的溪流断了,他们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村长让人把果子全都搬到空地上,把人都召集到一起。上百人围着几十个果子,心里都沉甸甸的。
“这就是咱们所有的吃的了。”这个黑黝黝的汉子抹了把脸,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山里能采的野菜都采光了,这些东西必须得尽量保证小孩子的供应,至于大人,等咱们往南走走再说吧。”
没有人出声,因为她们知道村长说的是事实,而且没有反驳的理由。
“下面就过来领吧,一家一个,有小孩子的可以多拿一个。”
人群默默的按照村长说的拿果子,没有人多拿,也没有人少拿,直到所有的果子都被拿完。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这就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踏上了逃荒之路。可这一次他们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加沉重,因为他们直到,再往南走,就只有一个台州了,若是还没有生路,那就只能拼了。
琳娘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洗澡了,她的身上嘿咻咻的,一挫就能挫下一大把泥,头上更不用说,根本就不能离近了闻。
路边的野草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而且大多是新长出来的,可见前面过去的流民有多饿。越走人的精神就越崩溃,地里的庄稼都快枯死了,他们也快枯了。原先还能找到点水,如今是一点也找不到了,有些人奏折走着就倒了,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琳娘每日偷偷用灵力为他们梳理身体,可始终是饮鸩止渴。此时的琳娘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在神仙居里留点粮食,哪怕是一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去。
“快到台州府城了,大伙都撑着点,说不定前面就有吃的,就能活命。”琳娘爬上树,远远看见前面有座城,赶紧冲底下的人说。
说是树,其实已经快被薅秃了,在树下的人也不能乘凉。
“好好好,大家伙都听见了吗!”村长激动的站起来,“听听金林说的什么,”他指着前方,“他说台州就快要到了,前面就是台州。”
坐在地上的人勉强撑起身,“终于快要到了。”
有人呜呜的哭了起来,哭了两人摸到脸上凉凉的,赶紧把ll泪擦干,“走啊,到了台州府就能活命。”
他挥着拳头站起来往前走,更多的人跟在他身后,陆陆续续的站起来,遁着他的身影,混混沌沌的往前走。
琳娘背起金豆子,这小家伙早就饿得没有力气了,“爹你扶着娘,陆姨你还能撑得住吗?”
“能。”
五人赶紧跟上大部队的步伐往台州府去。可到了台州府能不能活,琳娘心里也没底,万一台州府也和其他的府城一样,对他们置之不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