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倒也不介意,当下把那位长辈的病情陈述一番。
殷明听完,沉吟道:“听你这么说,似乎不像是疾病,反而像是中毒……”
元九断然道:“这不可能。”
殷明剩下的话就说不出了。
看来这元九还挺较真的,也可以说是不知变通。
元九自知适才语气重了,忙道:“失礼了,只是我那长辈住的地方戒备森严,每餐都有专人试毒。”
“若说有人下毒加害,是不可能的。”
殷明心中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
他没说出口,知道元九不会信。
殷明道:“适才听你说的症状,当务之急,是温养体魄,应用药……”
当下,殷明略微说了些温和的法子,就算不能解毒,也能缓和病情。
元九连连点头,道:“殷兄高见,百草堂的老先生与你说的,也差不多。”
两人正说着,一个老者带着两个童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就是坐镇的老药师白淞了。
白淞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博闻广知,老朽佩服。”
这老者名气很大,年轻时是药谷外门的当家护山。
他凭一双拳头砸开药谷双铜关,由外门被收入内门,得授上等武学和药理学。
他现在坐镇大唐百草堂,虽然已有十多年没有动过手,但是谁也不敢小觑他。
更何况他近年来救下了不知多少性命,端的是德高望重。
元九和殷明都以晚辈礼节跟老者见礼,白淞也没有架子,客气的与两人分别落座。
白淞温和的道:“元公子,令尊的病情,我已知晓了。”
“三师兄虽然举了我的名字,但是很惭愧,此病我也难以根治。”
“令尊的情况,你也知晓,他病已深了,现在也只能为他调养续命。”
白淞招招手,童子把两个大篮子拎过来,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药材。
药材都用玉蚕纸包着,可以保证药性不会散失。
说来难以置信,这一张纸,就价值百两银子。
每一份药材上,都写了名字。
殷明瞧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
白淞开的分明是解毒的方子!
不过看元九的模样,似乎真的不相信父亲是中毒了。
他虽然看起来冷静沉稳,但终究年纪尚小,还不知人心险恶。
元九显然很孝顺,有些激动的道:“前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若是连你都没法子,那、那……”
他一激动,声音都走调了。
白淞道:“这,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只是……”
元九的父亲,想必身份特殊,很多治疗手段根本就用不上。
白淞只能用药物去调养其身体,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为这个世界的医师也多是武医,解毒治病的手段,都跟武道有关。
白淞沉吟了一会,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元九渐渐绝望的神情。
他叹息一声,道:“倒也有几味奇药,可以起死回生。”
“像是极北之地的大荒上,传说中生有一种鬼头蛇,剧毒无比,见血丧命。”
元九一阵激动,这东西难道就能救治自己的父亲吗?
虽然不曾听说过,但是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取来。
白淞却继续道:“鬼头蛇没有任何天敌,横行一方,但是有时却会停下,绕过一种植物。”
“这种藤蔓,如能下药,必能救令尊性命。”
元九忙问道:“那这种植物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白淞道:“这就是麻烦的地方,这东西生得与寻常牵牛花差不多。”
“只能通过鬼头蛇的行动来辨别,俗名唤作牵蛇花。”
元九呆住,这鬼头蛇尚且得不到,如何能训练驱使,为他寻药。
白淞说这话,就是给元九留一点希望,其实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他的话果然有效,元九咬着下唇,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白淞一阵苦笑,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就怕这孩子实心眼,真的跑去大荒上寻找此藤。
白淞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令尊性命不过一年了。”
“你便在千元境内寻觅便是,若是去大荒中,来回时间尚且不够。”
元九面色又是一暗,显然他是真打算去凶险的大荒中寻觅。
要知道,大荒之上,妖魔并行,绝对是人族的禁地。
白淞暗叹一声,这倒是个好孩子,可惜……
元九眼神坚毅,道:“多谢白老告知,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必要取得此物。”
看到元九的模样,白淞一阵头大,知道这孩子是较了真。
白淞迟疑了半晌,终于道:“罢了罢了,这东西,我宗倒是收藏有一点。”
他话音尚且未落,元九猛地扭过头,激动的道:“前辈,可真的有吗?”
“你宗要多少钱?”
“多少钱都可以!”
白淞苦笑道:“你先莫急,我既然说出来,自然是愿意帮你。”
元九这才回过神,歉然的点点头,坐了回去。
白淞继续道:“唉,我宗所藏,却只是数千年前采集到的一截根部,至今药性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
元九激动的道:“不论药性如何,但凡有一丝作用,也不惜一切代价。”
白淞正要答话,殷明忽然道:“抱歉,容在下说一言。”
“牵蛇花此株,颇为奇特,其实解毒最佳处,为其花蕊,其次是花萼。”
“可若是其根部,那不但不能解毒,反而有剧毒。”
白淞闻言,老脸顿时有些不愉。
他在宗门典籍上,可从来不曾看过这么一段。
白淞也不愿意与殷明争执,便坐在一旁,闷声喝茶。
元九却不放过他,忙问道:“前辈,可是这样吗?”
白淞道:“从不曾听闻,不知这小友哪里听了这一节。”
“老夫倚老卖老说一句,便是要卖弄,也不可拿人命关天的事情开玩笑。”
殷明淡然一笑,也就不在意。
他好心提醒,但是既然旁人不信,便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