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奥古斯丁三世于索斯科会议上的提案,密令:安灵!类别等级一,事件等级五!
“祭神者身份确认——
“莱茵·马斯克
“所属类型:安灵。
“编号:下属特里尔城第1118号案例。
“案例概述:死者查斯钦·博纳特,在西里埃克斯庄园的安灵准备中发现灵魂已逸散。
“人物死亡地点:东区铁漏斗街13号裁缝铺。
“死亡方式:裁缝铺顶部石板脱落砸中全身,头部后侧遭受重击,躯干部骨头断裂向内戳破右肺。
“在场人员:……”
“事件记录完成,正在为您移交特里尔城主殿,今日祷告者:娜塔莎·乔尔。”
莱茵听到这个人名,突然就急了:“请为我转交给其他祷告者!”
“请求驳回,事件等级已上升至四,祭神者莱茵·马斯克已无读取权限,只可报告,不可查看!
“请求驳回,事件等级已上升至三,案例报告被归并,娜塔莎·乔尔神职者正在处理。
“祭神者莱茵·马斯克,您目前已无法查看,案例报告将被关闭!”
“该死的!”
……
“嘿,康纳利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面前衣着素朴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得体又不失分寸的微笑,礼貌地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客人。
偏僻的角落里,唐纳德挡在查斯钦的贴身男仆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他直接干脆地问道:“那间密室里,查斯钦到底告诉了你什么?”
年轻人下意识地瞳孔紧缩,脸上却还是那幅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
“康纳利先生,我并不明白您的意思。”
“铁漏斗街!”
“康纳利先生,您逾越了,这是查斯钦先生的个人私事。即便您是他的好友,也无权过问西里埃克斯庄园里的内部事务。”
“不,别人以为这是一件意外,我却不这么认为,费雷德里克!就在那间密室里,你亲口对查斯钦说出了‘铁漏斗街’这个地点,而查斯钦恰恰又死在那里,你再怎么否认也无法与这件事脱开关系!”
男仆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微笑,面容紧绷,声音也变得粗粝起来:
“康纳利先生,我不管这件事您是如何知晓的,但有一点我希望您能明白,请您不要再打探下去,这对查斯钦先生和您,以及西里埃克斯庄园都没有半点好处,您请自便吧!”
说完,弗雷德里克便绕过他朝廊道的另一端走去。
“弗雷德里克,你给我说清楚!”
唐纳德一时间没有从男仆的话语里反应过来,待到在望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回廊的转角了。
这人一定有问题!唐纳德懊恼地抓了抓头上蓬松的卷发,气得剁了下脚。要是凡斯在这里,对方一定有办法!
虽然他们之间也才刚相处两三天,但之前尝试探案的过程却让他对对方大为佩服,那种顺畅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到的。
只是个男仆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麻烦呢?唐纳德无奈地叹口气。
正当他准备返回大厅时,唐纳德突然发现自己跟着弗雷德里克不知来到庄园的什么地方。
这座西里埃克斯庄园倒是颇大,令一般的外人难以记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朝着男仆消失的地方走去,到了转角才发现这儿实际上分开了两条岔路。
此刻,廊道里空无一人,也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
查斯钦的家可真大啊,前几次来时却是没有走到过这里。想着想着,他随便选了一条路,往其中的一条廊道走去。
随着这位康奈利家的小伙儿离开了转角,不知躲在哪里的一个黑影却是悄悄露了出来,那黑影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没想到却是被你这个外人给发现了!可即便你真的知道了真相,为了查斯钦的声誉,你又敢不顾他仅存的颜面吗?知道这个丑闻的人都只会将它死死地藏在心里!
博纳特子爵提前到了,没人能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就像没人想到他的夫人竟然也一同前来一样。
庄园里的仆人们都知道这位身材丰腴,妆容华贵的女人向来不喜欢性格强势的庄园女主人,每次见面都必定会互相讽刺一番。
听闻的人甚至将她们之间相互嘲弄的语句用特有的方式做成了一本集子,私下里相互传阅。
唐纳德看着这位身披毛皮大氅的贵妇正探出一只手准备从马车上下来,却瞟到博纳特子爵先行离去,便眼眸低垂着将带着皮手套的手递给车夫。
说来也好笑,这两位夫人都叫克里斯蒂安,聚会里大家讨论时总是难免会注意到这些。
“克里斯蒂安,带我去见见他吧!”
风尘仆仆赶来的博纳特子爵并没有要求休息,他语气平缓、干脆直接地说道。
看着男人冷漠的表情,西里埃克斯夫人的话一下子梗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这时有仆人缓缓地走过来,对女主人耳语了几句。
“收拾一下,给他重新送上去!”
女主人小声吩咐,转头又看向博纳特子爵,对方依旧是那幅冷漠的面孔,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愫。
“跟我来吧。”庄园女主人回复道。
博纳特子爵夫人看着他们,轻声哼了一声,跟在后面,似乎在生着闷气。
带领着这群人走到摆放查斯钦遗体的地方,庄园女主人向着那匹白布掩盖着的人形示意。
博纳特子爵走上前去,单膝着地,轻抚着自己儿子苍白的面孔,他的夫人在后面站着看,脸上的神情变换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她有些恨恨地看向脸上泫然欲泣,头上带着黑纱的女性,心里有些别扭起来,但却没有作声。
查斯钦也应该算作是她的半个儿子,好歹当初也曾叫过她一声,虽然只有一次。
不知不觉,博纳特子爵夫人似乎有些走神,自我嘲讽了一番。
她望着一旁书案上正在开放的水仙,奇怪的想到了自己还很单纯时的岁月。
“克里斯蒂娜,你的信我收到了,但是很抱歉查斯钦必须葬在他的家族墓地,即便家族中有人并不是很接待他。”
一旁的子爵夫人眼神一凝,知道他的丈夫在指自己。
“斯威茨,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庄园女主人喃喃道,定定地看着地上的白布。
“你一直都是这样!现在,还有当初”。
“克丽斯——”
“够了,你看看我们两个!”
女主人指了指自己以及正在看水仙的女性,
“好好看看我们,你事实上两个都不在意,对不对?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那愚不可及的幻想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大家都以为是西里埃克斯的家主患有某种可怕的隐疾,然而这根本就是对他的不公!啊,可笑,我这个始终拒绝他的人还在讨论对他到底公不公平!”
看水仙的人这次没有再嘲笑她,就如名字一样,嘲笑她就是嘲笑自己,嘲笑心里一直满是占有欲的克里斯蒂娜。
“你疯了,克里斯蒂娜!”男人说。
“不,是我们都疯了!”
西里埃克斯男爵推开门走了进来,病怏怏地看着在场的三个人,面带枯槁地咳嗽着,
“查斯钦是你与另一个人的孩子,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