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仕林尸身在山崖下被寻到,听闻找到时已经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场面骇人。
县令之子陈兴在同一时刻被发现死在府邸中。
沈攸宁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官兵将庭院团团包围。县令黑着脸从中走出,根本不容她开口,一看到人就下令抓捕。
公堂之上,衙役神情肃穆,手持长杖立于两侧。
县令高坐于案板之上,眼瞪如牛瞳,手持惊木猛地一拍,“大胆,竟犯下杀人之罪!”
沈攸宁跪在堂下,从她脸上见不到任何惊慌失措,那双媚眼微挑,“敢问大人,民女有何罪?”
若是往常,县令早就被貌美的女子迷得七荤八素。可如今他看向堂下的女子,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陈家二人皆被你这毒女所害!本官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话一出,那围在门外的百姓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堂中的女子。
“大人可有证据?”沈攸宁只是问。
“哼,带上证人!”县令惊木一拍,那衙役顿时就拉着一名乞丐上前。
那乞丐显然未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腿脚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不等县令问,他自己倒豆子般说出,“大大大……大人,小的那日去山上寻吃的,路经寺庙看到陈仕林与这位姑娘起争执,然后这姑娘就……就把他推倒崖底……”
陆茗雪冷冷一瞥,那乞丐触及到她的目光时,身子忽然一抖,一阵心惊,这姑娘气势好生厉害!
县令重哼一声,“再带人证!”
沈攸宁转过头,却看到春竹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对着县令一磕头,“春竹叩见县令大人。”
县令捏紧了手,像看死人一般看着沈攸宁,“你又看见了什么。”
春竹看了沈攸宁一眼,似十分害怕的模样,“回大人,前日欲寻陈公子,却看到沈姑娘鬼鬼祟祟从陈公子房中离开,似紧张的模样。”
“陈公子心仪沈姑娘所有人皆知,所以见到沈姑娘,我便没有生疑,没想到……”
“好了,既然已经水落石出,来人,将这恶女拖下去斩了!”县令本就不愿意审,一句话便草率结案。
当即抽出令牌,欲往下一扔时,一名瘦削老头匆匆忙忙跑到县令耳畔低语。
那县令脸色一变,他猛地起身,那侧门迎入一名身着文官官府的老者。
县令见到来人神色恭敬,吩咐手下人倒了杯热茶,他谄笑道,“见过御史大人。大人可是要查官绩?等此案了解后,我会命人拿绩本过来。”
“嗯。”那老者面向肃正,端的一股威严之气;反观县令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令堂下百姓心内不悦。
沈攸宁看到高廉的那一刻,眼底眸光一闪,那神情骤然换上悲戚之色,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重重一磕,“冤枉啊大人,如此草率结案,公道何在!”
那语气夹杂着怨怒,高廉这才看向堂下女子,被那明艳容貌一惊。女子眉似远山烟黛,美靥堪比花轿,那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却因那哀凄多添几分断肠哀痛。
美人便是泣泪也如一副不忍惊动的画。那县令心内大叫不好,面上依旧一板,“大胆,本大人已经结案,你还想如何!”
高廉却是蹙眉,“听说你在审两桩命案,那女子就是犯人?”那语气多有诧异。
县令讪讪一笑,刚想说是,沈攸宁却忽而脆声一喊,泫然欲泣,那神情却有决绝之意,“大人,天理昭昭,您昧着良心草率结案致臣女含冤受罪……”
“身为百姓父母官,您难道就不顾道德纲常,不顾天子王法吗!”
一句话说的县令脸色青白交加,若是往常他只当疯子关进牢笼,而现在却截然不同——
他身旁站的正是朝堂重臣,监察御史高廉!
“大人,此案疑点重重,还请重审!”沈攸宁带着沉重的表情磕头,而这一次她对的方向却是高廉。
高廉静静看着她许久,不冷不热道,“既然如此,那边重审。我正好也想看看,县令大人的断案能力。”
一句话,县令那大腹便便的身子一晃,险些一栽。那瘦削老头正是军师,暗中伸手一接,低声道,“大人,这毒女犯下的罪行早已定下,只不过是重审给御史大人看罢了。”
此话一出,那县令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他重新坐回堂上,让乞丐与春竹的证词重述一遍。
那御史大人却是皱眉,他方才进来时,就听到这个流程,继而县令便结案。他冷哼一声,心中只觉得荒唐,不过两句话就草率结案,这县令当的还真是“尽职”!
“大人,陈仕林与陈兴之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沈攸宁看向乞丐,“你可是亲眼看到了?”
那乞丐一愣,下意识点头,“是……我看到你们两人起了争执……”
“然后我就推你下去?”沈攸宁淡淡一笑,继而转头看向县令,“大人,还请仵作重新说一遍,尸体究竟是如何。”
那仵作本是带着闲散的模样走到堂上,草草说完后便坐在一侧,根本就没人在听。
如今高廉在上头看着,仵作的态度一个大转变,说了一堆晦涩难懂的尸体症状,最终下结论。
“……陈仕林确实是从山崖摔下,但此前哑穴被封,手臂斩断,根据切口,应当是一柄锋利的长剑,且只有一击。”
“哑穴,长剑,一击……”沈攸宁若有所思,“大人,这分明是会武艺高强之人才做得到。”
“这……”县令哑口无言,恨不得将那仵作千刀万剐,说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至于陈兴,更加是无稽之谈,我半夜如县令府?”沈攸宁摇头,“陈兴每日派人堵在我门前逼嫁,我便是连门都不敢踏出,直至昨日,还有陈兴的侍卫守在庭院中。”
“这些事情,安宁村不少人都亲眼看见过。春竹,我倒是想问你,我该怎么出去?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与陈公子暗渡陈仓,那些侍卫又为何严防死守的看着我?”
春竹跪在地上的身子一抖,唇瓣苍白,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