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即便是不舍,温斯严也不能阻止林七若入土为安。这六日,陈旻浩和徐长封两人轮流给林七若带饭,以免她饿倒。林七若的要求不高,哪怕是馒头馍馍她也不介意。
头七一过,林七若的灵柩被运往帝京京郊的大温皇陵入葬。温斯严本想将她送回云海的云雪山,然而路途过于遥远,诸多不便,就作罢了。
身为开国三王之一的林七若,葬礼的规格能够比肩于皇帝,群臣几乎全部都到齐了,帝京的百姓自发地跟在队伍后,手里捧着一束白菊。温斯严扶着她的灵柩走在前方,身后即是徐长封和陈旻浩。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陈旻浩对林七若的行为颇有微词,虽然他是能够理解林七若,但他认为这种做法不合适。徐长封则认为,这的确是一种可以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温斯严恐怕要永远被蒙在鼓里了。
皇陵之外,驻留有守陵人,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林七若。等到温斯严起程回宫之时,林七若和徐长封里应外合,成功地从皇陵溜了出来。离开之前,林七若嘱咐徐长封,天下第一阁与楚起言有关,让他找机会将之除去。
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容身之地?林七若朝徐长封挥了挥手,御剑离开了帝京。她自小就有一个心愿,就是走便天涯,如今,终于能够实现了。
漫天星辰洒落在广褒无垠的原野上,望着林七若离去的背影,徐长封心里十分纠结,不知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林七若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学得文与武,卖与帝王家。徐长封自小就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在官场上叱咤风云,但真正地站在朝堂之上时,他却想退却了。有太多的阴暗,是他所看不惯的。可那又如何?水至清则无鱼,哪怕温斯严将官吏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仍然无济于事。林七若厌倦了,他也厌倦了。
记起林七若离开前的嘱咐,徐长封找了个理由从温斯严处得来一道圣旨,奉旨查抄了天下第一阁,所有财产尽数充入国库。楚起言的计划落败,安插在大温帝国的暗桩,被徐长封拔了个精光。
没有立刻回到云海,林七若一路游山玩水,遥望黄河之水感叹波涛之汹涌,登顶泰山之巅俯瞰群山之渺小;妙龄女子手敲红牙板和着节拍低吟浅唱夕阳西下,柔肠百转;关东大汉指弹铁琵琶踏着健步引吭高歌大江东去,气吞河山;惆怅铁马秋风大散关,感怀遭际云梦水泽波撼岳阳城……每段旅程都是一次探险,每个地点都是一场奇遇。
一晃便是半年,林七若终于回到了云海第一峰——云雪山。她在山顶建造了一间小木屋,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心血来潮时,便会御剑下山,徒步走至云海书院,时间仿佛倒流至多年前,恍如隔世。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他从来都不会让你失望,他是你的勇气和力量,永远都是光明的,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信仰一样。她在云雪山等一个人,等一个未知的未来,等一个答案。她的记忆深处,回想起了一首歌: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故乡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可避免,
而云海的天,依旧那么暖,
风吹起了从前,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
也许期待的不过是,与时间为敌,
再次看到你,微凉晨光里,笑的很甜蜜,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走进床头藏起的画,
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
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也沉醉于儿时情话,
不剩真假,不做挣扎,无谓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他,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一生征成已白发,红颜枯骨已成沙。望尽天涯肠寸断,思卿不见云雪山。
林七若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但是,她会一直在云雪山等着。因为,爱比被爱更幸福。她的脸上始终是带着微笑,哪怕眼前空无一人。
人生的旅途,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有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