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王数次派人狙击吴亮,却被吴亮一一杀散。到得后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楼烦王忽然又发现,身后又有一支汉军追了过来。
李广见吴亮缠住楼烦王,逼得他不断分兵,速度也因此而变得慢了下来。他岂会错过如此机会,于是便不停的换马加鞭,却是离楼烦王越来越近了。
楼烦王见李广来追,不由大惊,忙又使一支人停了下来,去阻李广。李广把手一摆,身后的汉骑一分为二,一支疾迎楼烦骑兵,马蹄声中,板机一扣,一阵箭雨就兜头盖脸的射了过去。楼烦骑兵惨叫连连,人仰马翻。但还是坚定的向着汉军冲了过来。
李广绕开这支厮杀在一起的队伍,又向楼烦王追去。楼烦王见有两支汉军来追,又见自己身边护卫所剩无几,心中一阵绝望。知道自己这遭只怕是逃不出去了。
俄而又凶性大发,暗道,老子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楼烦王沉声对左右道:“汉骑来追,吾料此番难脱此厄,死则死矣,临死之前,须得多斩几个汉人的首级为吾殉葬。”
左右皆俯首扶胸,脸现悲愤之色:“愿为吾王效死。”
楼烦王叹道:“楼烦有此难,吾之过也,愿汉人不嗜杀,善待楼烦种。”他死了,但他还希望楼烦部落能够传承下去,不要就此消失在这莽莽草原,成为历史的尘埃。
李广与吴亮一齐追至,楼烦王眼中凶光一闪,拍马提刀,就率部来战李广。李广也不上前,打马斜跑出一道弧线来,手中大黄扣了个满圆,在马背上颠簸起伏时,找到那一个稳定的节点,然后弦一松,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楼烦骑士呃的一声惨叫,就被射落马背,然后被随后的马群践踏成了肉泥。红的白的绿的都一鼓脑冒了出来,血水浸染了草地,内脏散发着腥热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如此数番之后,楼烦王大叫道:“此汉人之神射者也!”声音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李广的声音,远远传来:“楼烦王,何不早降,吾汉家天子性本仁慈,你若入朝称臣,一生富贵可期也。”
楼烦王心想,老子被你们打成这样子,领土没了,族人没了,光杆一个,跑到你们汉人的地盘去求那富贵,有个鸟用。还不如死了干净,免得日后想起来,难免心痛。
楼烦王可比白羊王硬气得多了。他叫道:“吾乃楼烦国王,宁死不降!”
吴亮笑声传来,他也拍马摇枪到了:“宁死不降,那你怎么就降了匈奴人?”
楼烦王一时反驳不得,被吴亮怼得面红耳赤。他降匈奴和降汉,那可是两码事,对匈奴人,那是表面上的臣服,他还照样拥有河套,只要实力足够,他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对匈奴发动反戈一击。但他降汉有什么用,什么都没了,一个异乡胡人跑到汉朝长安城去,没权没势还要受尽白眼欺负,何苦来哉?
楼烦王是个胡人,但他又不是个傻子,说不过李广、吴亮,只是咆哮道:“勿得多言,可敢前来与我决一死战!”
吴亮还欲再劝,李广往身后一看,便道:“兄长,再不抓紧,抢功的可就要来了。”
嘿的一声,吴亮就勒马向楼烦王冲去,骏马狂飙的同时,声音随风传来:“有何不敢!”
叮叮当当的打了几合,李广觑准机会,对着楼烦王就是一箭,楼烦王正与吴亮交战,手中长刀被吴亮大枪荡开,胸前空门大开,李广一箭射来,楼烦王遮拦不及,长箭疾射入楼烦王胸口,只留尾羽在外不停颤抖。
楼烦王口中嗬嗬两声,翻身倒地,就此死去。
剩余几个楼烦骑士,见状哇哇嚎叫着,冲了上来,却被左右扑出的汉骑,一一接住,成为了他们手中的战果。
等其余汉军赶到时,李广和吴亮已经开始在打扫战场了。
这一场大战,取得了圆满的结果。栾布和董赤高兴得不得了。大军并没有立马撤退,而是在草原之上又停留了许多天,打扫战场,清剿残敌,加固关隘,设立据点。这些都需要人来做。
栾布和董赤一边上报朝廷,一边也在催促朝廷速派人手过来,考察这么大的一块地盘,都应该在何处建城为好。
简易的地图也一并寄了回去,上面有栾布和董赤实地考察过后的各种标志。沿着高阙关往西走,栾布和董赤在那里发现了一处好地方,也跟高阙关差不多类似,于是便在此处设关,名曰鸡鸣塞。又留一支汉军在此驻扎,防备草原之上,随时有可能来犯的匈奴人。
未几,朝廷有使臣先行过来,对栾布和董赤进行了慰问之后,又宣布了新的诏书。天子让栾布和董赤暂时不要离开河套,而是先在这里进行驻军。
因为右贤王被月氏人吸引到了西方,途中若是反应过来,这会也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汉家儿郎好不容易夺来的河套,不能让匈奴人又抢了回去。
栾布和董赤自然是欣然从命。领了诏书之后,二将让使者把多余的牛羊马匹给赶回去,顺便押解一批俘虏,好让长安人看看自己的战果,以壮汉家声势。然后又让使者回去,催促朝廷快点转运粮食。
却说右贤王,率领麾下诸部,浩浩荡荡的向西开拔,去寻那月氏人的麻烦,到了路上却又听到小道消息,说是河套可能有失,汉军向河套发起进攻了。
刚开始,右贤王并没有把这事当真,汉人有什么胆子进攻河套?他就不怕触怒了匈奴,大匈奴要与他们全面开战?
直到后来,有了确切消息之后,右贤王顿时就出离愤怒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汉人在背后给他来了凶狠阴毒的一刀。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这个时候,右贤王也有些进退两难了。他已经走到了这里,难道置前方眼前的月氏人于不顾,又掉转头回去对付汉人?
权衡了半天,还没有作出最终决定的时候,遥远的北方,有他的密使快马加鞭狂奔而来,告诉了他一个极为隐密的消息。
这下,什么月氏,什么河套,右贤王都通通不管不顾了。他转头看向了北方,咬牙道:“回去,一路向北!”
单于病重不起,这个时候,可是匈奴内部权力争夺最急剧的时候,单于王庭有人在等着他回去。这关系着他的未来,他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