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汹涌而出,汉军也出营列阵。栾布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他站在战车之上,身临前线,亲自指挥。
汉军列着大阵,旗帜飘摇。鼓声绵绵不绝。最前面的,是一排排战车,驭者、大戟士和盾手、射手各有其一。再后面,则是如林的长枪兵。长枪兵后面,就是整齐划一的汉朝最强兵种弓弩兵了。
说是最强,并不是说弓弩兵单兵作战最强,而是指他们在战场之上的杀伤力最强。如果不是人也会劳累,以此时汉营的箭矢储备量,箭枝完全可以源源不断的发射。要是真能如此,想必胡人一定会绝望到崩溃吧。
白羊部的胡人嗷嗷叫着向前奔跑。吴亮在营中,一见不对,就对栾布道:“将军,旗号与楼烦部不一样,莫非来的是白羊部?”
栾布抚须笑道:“没错,此番前来的,便是白羊部。”
吴亮想了想,道:“将军,以我这些时日的观察,白羊部比不得楼烦人敢战,此番前来打头阵,只怀有诈。”
栾布冷笑道:“无非是诈败而后诱我军出击,待我军阵形拉长时楼烦部再发起突袭罢了。”
顿了顿栾布又道:“此取死之道耳!管他诈败不诈败,我军一出击,远处周亚夫、李广军想必也已经到了。到时两军夹击,看他如何应对。”
白羊部的匈奴人,冲到汉军阵前时,已经抛下了不少尸体。在他们刚刚快要进入射程的时候,强弩校尉就已经下令放箭射击了。这种已经提前观察好方位,只要把箭矢对准天空然后扣动扳机的事,汉军已经无比娴熟了。
一波波箭矢如同雨点,从天而降。雨点没有杀伤力,但箭矢却是要人命。咻咻的破空之声,连续响起,而匈奴人也一个个惨叫着倒地不起。
白羊王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地不起,心中不禁大痛,暗骂楼烦蛮子不已。他一边躲避箭雨,一边率部前冲,又思道,此番白羊部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此战胜后,战利品他须要多分一二,否则,官司打到右贤王那里他也不会罢休!
终于穿越过了这一段死亡禁区,接下来,汉军的箭矢,基本上对他们没效果了。汉军弓弩手前面的汉军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再仰射的话,角度也不够了,极有可能会有误伤。
马上就要短兵相接了。白羊王大吼道:“冲!射击!”
无数马匹飞奔而至,向着汉军阵营抛射出一支支箭矢,匈奴骑兵的反击来临了。汉军一面竖盾抵御箭矢,一面开始驾车准备冲锋。
射了几轮箭矢,白羊王觉得差不多了。自己这回可算是出了血本了。楼烦王你可要努力啊。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于是白羊王就又大喊一声:“撤!”话音方落,自己就先打马掉转马头,拍马就走。白羊部的一看老大都走了,也跟着转身就走。
远远看去,白羊部就如同潮水,还没涨上来,就已经迅速退下了。栾布没去管白羊部拙劣的表演,他下令道:“出击!”
战车上的驭手,开始驱动长车,轰隆隆的向着退却的白羊部追去。身后,由地方守备部队组成的枪兵、刀盾手一齐跟着出击。而吴亮早早得到交代,自己率着骑兵,潜藏在弓弩部队之后。
栾布做好了万无一失的打算。要是在楼烦人突袭反击之前,周亚夫和李广能赶到战场,那就万事大吉。要是赶不到,那有吴亮的保护,汉军的核心打击力量弓弩兵,也会安然无恙。
白羊王一马当先,跑得飞快。经过楼烦王藏身之处时,稍停了一停,道:“楼烦王,汉人已经被我部引诱出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言罢又向后看了一眼,却只见自己的族人,被汉军的战车部队给追上了正在屠戮。不禁大急,便道:“楼烦王,你还不出击,更待何时?”
楼烦王道:“再等一等,等汉人的战车跑得够远时,我就率部突袭汉军的步卒和弓手。一战而功成!”
白羊王脑门冒汗:“再等一等,我的族人就要死光了!你没看见汉人在追杀我的部众吗?”
楼烦王不耐烦的道:“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汉人杀你族人,你白羊部为什么不去杀汉人?无能之辈死便死了,有甚可惜?”
白羊王暴怒,就要发作,忽然眼神一扫,见四周楼烦人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正等着他动手一般。白羊王心中顿时就是一寒,一言不发,匆匆打马转身就走,去得远了,这才咬牙切齿的道:“楼烦王,老子与你没完!”
白羊王走后,一众楼烦勇士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当户呸了一口唾沫,笑骂道:“还以为这厮能有几分胆色,想不到也是个软骨头。”
楼烦王笑道:“好了,别废话了。等汉军战线拉长,就是我们楼烦勇士出击的时机了。尔等不要学白羊部,不要坠了我楼烦部的名声!”众人纷纷应是。
汉军的战线,在栾布的指挥下,有意无意的在拉长。楼烦王看得心中欢喜,便大喝一声,道:“随我冲!”
于是,一支楼烦骑,便向汉军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在楼烦人发动进攻的时候,周亚夫和李广,也同时给麾下的汉骑们下达了命令:“全体进攻!”
周亚夫和李广早就率部迂回到了这里。因为出现在胡人意想不到的后方,所以并没有被敌人给发现。而大战开始之后,那片战场之上,喊杀声震天动地,又哪里有闲暇来发现这里竟然还潜藏着一支汉军。
数千铁骑同时发动,原地只留了数百白羊部的俘虏。李广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让他们参加这次战争。
轰隆隆的铁蹄践踏大地,好不容易逃脱出生天的白羊王率部正要停下来喘息一二,忽然间,最前面的一个胡骑就发现了前方滚滚而来的汉骑。他眼睛睁得老大,颤抖着喃喃道:“天神呐!”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胡骑,都发现了情况不对。白羊王一看前面,顿时就是一惊,怎么身后是汉人,身前也是汉人?汉人难道从后方打过来了?
一念至此,白羊王心中便是一个寒颤。他来不及细想,忙忙打马去寻楼烦王去了。危险时刻,他本能的只想去找一根大腿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