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祁连再往西,那地方就大了去了。不过这会,西域诸国也臣服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李广心想,除非你越过葱岭,跟随之前月氏族人的脚步进入中东地区,不然你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西域大大小小有数十个国家,各自攻伐。此时基本上都臣服了匈奴人。李广不是没打过这些国家的主意。只不过现在他着眼于河套,祁连山地区的月氏人都觉得太远而不愿与汉人为盟。西域的那些国家就更不用说了。还是在取了河套之后,将来的河西之战再说罢。总有一天会与他们打交道的。
烈非见李广果真率部与己同行,心中堵得不行,烈远山这晚宿营就寻了过来:“父王,那汉使到底想要如何。”
烈非恨道:“那厮欺我太甚!”于是便把李广与自己当日的对话,向烈远山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烈远山沉默了。
良久,烈远山道:“父王,这汉使只怕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这整日在我部中,迟早消息会泄露。父王可有准备?”
烈非叹道:“日思夜想,未能有万全之策。”
烈远山就道:“为今之计,只有两策。一是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部汉人全部灭口。如此,方可消弭这泼天大祸。”
话音方落,烈非就跳了起来:“万万不可!若是走脱得一个,便真真是为我月氏引祸了。且这支汉人能够远道而来,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到时我部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就算能够一个不留的全部灭口,难道汉朝就不计较了吗?迟早得派兵马来查清真相。”
烈远山安静的听完后,便道:“那就只有从了汉人,跟随汉人一起攻打匈奴人了。”
烈非停住转来转去的脚步,回首直视烈远山:“此计也不行。事关我月氏存亡,不可乱来!”
烈远山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父王说应该如何?匈奴人迟早会查到我们月氏来。这能瞒得下吗?指不定潜藏在我们部落中的匈奴细作已经把消息给传出去了。到时父王如何应对?”
烈远山越说声音越来越激烈:“父王忘了远海吗,忘了娘亲吗?忘了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父王莫非要向匈奴人屈服了!”
烈非双目似有火焰,咬牙切齿的道:“不!绝不!”大月氏没有投降的懦夫。他真怕匈奴人,早就走了,何必留下来。
烈远山大声道:“既然绝不!何不奋起一击!迟早都得打,迟打不如早打!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几分家底,联合汉人破定匈奴!真要这样下去,我看都不用匈奴人来打我们了,我们自己就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啊,父王!”
烈非一下子就颓废了下来,他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恹恹的挥了挥手:“你且退下,容我再想想。”
烈远山又气又怒,无奈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刷的一声抽出腰间兵刃,在手掌心划了一道,然后以血抹脸,道:“不管父王如何想,我誓与匈奴不共戴天!”言罢,就腾腾的走了出去。
王帐中,一点昏黄,从夜到昼。
烈非与烈远山父子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李广与王恢也没闲着。王恢西行以来,每到一处,便命人探查四周地形,又记载沿途风情。这工作态度,让李广那是没一点话说。王恢心中对羌人的防范心理还是很重,有次他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就直白的对李广说,趁这次机会,把地图都记下来,下次朝廷要向西用兵,就不用麻烦外人了。
嘿,这老头,李广当时听了就裂嘴笑了。
这会王恢正在拉着李广问询,老人家正在唉声叹气。嗯,说他老人家,又对又不对。这会人均寿命都很短,能活过五十岁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王恢年过五旬,实打实的老头儿。然而秦汉都很奇怪,官员要是身体好,可以一直干下去,三公这种级别的可以干到七十岁,特殊情况还可以接着干。五、六十岁还带兵打仗,奋斗在最前线的比比皆是。毕竟小兵要到五十六岁才可以退役。
王恢问李广:“这月氏人究竟要如何?吾等自来此近月余,毫无进展,如此岂不是要误了朝廷大事?吾闻人尝言,此地往西,亦有数十国,若月氏不从,莫如我等辞了月氏,再往西行?”
李广心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只是你却不知道那几十个国家,被匈奴人打怕了。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说服寥寥几个国家,于事又有何补?还不如专门盯着月氏人哩。
李广就道:“使君勿忧,吾度月氏首肯,必定就在这几日间。”
王恢便问何故,李广便道:“大月氏昔年兵败如山倒,而这支肯留下来,必定是不甘雌伏之辈。与我汉家联手,又有何不可?且吾等杀了匈奴人,匈奴人正铁骑四出,缉拿凶手,月氏人留我等至今,若心中无有联手之意,只怕早就砍了我等头颅,献送匈奴了。”
还有一句话,李广藏在肚子里没说。就是他们留在月氏营中,已经逼得月氏人断了后路。就算月氏人心狠,把他们都抓了送给匈奴人。匈奴人好不容易找到借口,也必定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过了他们。一定会借机打压。所以,月氏人除了与汉朝联手,别无他法了。
不过李广也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几天月氏人还磨磨蹭蹭的,那他就要考虑退路了。这会匈奴人肯定暴跳如雷的四处寻拿凶手,要是发现了他们,他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历史上张骞出使西域,被匈奴人发现后,匈奴军臣单于也是雷霆大怒,说老子要越过汉朝去出使南越你们肯不肯?肯不肯?一怒之下,扣留张骞等人长达十年之久。现在李广他们比张骞严重得多,不但出使月氏,还杀了匈奴一部人马。要是被锐气正盛的老上单于给抓住了,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现在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代表着匈奴人越来越近。要是没能说服月氏人,要逃出这片天地,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幸好,月氏没有让王恢和李广等太久。第二日,烈远山就来请王恢和李广前去议事了。王恢与李广眼神一碰,笑意隐现,这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