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仪迎着程婉坚定的目光,心中清楚起码是现在程婉并不想把她想要做的事情都摊在他面前让他知道,也并没打算变更她的计划,依然选择要坚持着自己这受到创伤的身体去达成她计划之中的事情。萧仪无奈得摇了摇头,既然他阻止不了她犯险,也只能站在她身后支持她了。萧仪开口道:“既如此,还需尽快先将你体内尚且刚成长起来的还比较弱小的乱流先压制在你体内深处,不能让它在你在云烟阁这段时间内继续肆无忌惮的成长。”
萧仪沉吟了一刻,道:“明日大概这个时辰你来我的院子,我助你将之压制五年。若是明日有事赶不过来的话,后日也可以。太后既有意要拖着回京滴定日期,定是要拖上好几日的光景的,这应邀参加此次百花宴的一众人等必然是要等太后亲自宣布她的身体可以行路之后,方才和太后一起离开颐园返回京城的,后日应是还在这颐园的。”
程婉问道:“为何是明日的这个时候,现在不行吗?可是需要不短的时间?”程婉倒是没问萧仪为何要去他的院子,毕竟这危害她身体的气机是存在于云烟阁的,若是在她的院子中,她身体中存在的气流受到云烟阁中的气机的加持,压制的难度和复杂度比在其他地方多太多了,而其他地方中,最安全的自然是萧仪的院子。程婉只是好奇萧仪为何将时间定在明日之后。程婉此前也曾有过将几乎遍布在她身体各处的毒素全部逼至一处而后炼化的经历,炼化所需的时间较长,聚集毒素却是可以一个时辰便完成了,而今她身体里的这股气流虽然不似常规所遇见的毒,却也并未似毒那般分散的如此细碎,是以一个整体存在的,程婉本来想的是半个时辰应是可以完成的。
虽然太后院子里有了这不小的动静,等会肯定是要去太后院子中拜访问候太后的,不过,这也不必急着去。太医刚刚才被传召,如今想必还未到达太后的院子,等到太医为太后诊脉完毕,一群太医在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再遵从太后的意思对外宣布一个诊断结果时,到那时各人心里也清楚了皇家此次的动静并非是不想被外人所知的隐秘,而是准备宣之于众的决定后,想必各个院子的人都该收拾收拾起身去太后的院子拜访问好太后了。而这颐园规模庞大,各个院子直接的距离都不近,各个院子的人从自家院子出发到太后那里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半个时辰后,可以直接由萧仪带着她凭着萧仪强大的修为快速的过去,是不耽误什么的。
程婉想的是越早将之封印住越好,她这里也就少了一些危险的不可控因素。
萧仪瞥了程婉一眼,程婉能想到的他心里自然也都清楚,不过萧仪却否定她的答道:“今日不行,不止是所需时间的问题。最早也是明日的这个时候。”
程婉只好点点头,等着明日再去找他。也并没有问萧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方便告诉别人的东西,像这种技法方法之类的一般更不为外人所知,萧仪既然没有明确说予她听,她也不会多问;另一方面则是程婉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抵触来自天启的东西的,她现在并不想多去了解这来自天启的气机太多。对于萧仪定的明日,程婉心中猜测着可能是因为这气机的不寻常性,封印这乱流的方法可能也是较复杂的,并不像她心中估计的那么简单,是她有点急于求成了。
萧仪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从未想过纳妾的事,更不存在你说的纳几房小妾的问题。以前,我也未曾有过要娶妻成家的念头。这些年来,我谋人心,算时运,布棋局,以血开道,以骨铺路。我这心中,存在过这天下大道朗朗乾坤,存在过铁血战场上兵伐谋,存在过阴谋诡谲不死不休,却从未有过儿女情长。”
“如今,我初初来到这楚国,与你的婚约,既是先帝的旨意不可违抗,也是我心所愿。”
“我虽在萧府才住了短短几天,却也深刻的觉得我爹有了我娘外,还有一个姜姨娘,实在是多余得很。我一点都不想像他一样,更不想走他的老路。”
“婉儿,若你我日后成婚,萧府的女主人除了我娘外,只会是你一个人,萧府棠园只会有你这唯一的一名女子,再无其他女子。”
“若是以后你未嫁予我,我想,我也不会与旁人再有先帝赐婚的圣旨。你嫁,便是棠园唯一的女主人;不嫁,棠园则永不会有女子的存在。”
程婉一边被萧仪这一波一波疑似告白的话给冲击的一愣一愣的,一边不时还在心中回应道:哦,姜姨娘,那个当时先帝故意不让萧仪的爹和娘求得圆满而故意塞给萧仪的爹当小妾的姜姒。嘿,你说得好听,我不嫁你,你也不会娶别人,终此一生,棠园不会有女子。未来的事谁能说的清?就算你以前过得像个和尚一样,你以后碰见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忽然就和哪个对上眼了呢?不过,萧仪说的这些话怎么句句都正好撞到了她心上那块柔软的地方了呢?哎呀,不仅说了这许多情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那清浅琉璃般的眸光,还一瞬不瞬得落在她的身上。程婉忽然觉得,这屋里好像有点闷,闷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闷得脸上有一股股的热意消散不去。
程婉站起身来,脚步不停的向门外走去,一边说着:“洛羽真是的,太后院子里传出动静得有一刻钟了吧,竟然不来向我汇报情况,看来这丫头还得再磨磨才行。”此时方才去萧仪的院子处找程婉给程婉汇报情况却被告知她家小姐已经回去现在正往云烟阁赶的洛羽半路上忽然打了个寒颤,洛羽心下奇怪了一下,便继续向云烟阁这边而来了。
程婉走到门口,方才假意的“啊”了一声,对萧仪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萧公子,一时只想着要罚一下我家的小丫头,倒是忘了萧公子还在我对面坐着,要走忘了先告知萧公子一声了。”程婉一脸“虚假的”歉意的道歉后,又道:“那个,萧公子啊,既然今日不适合封印,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那我现在就慢慢的向太后院子里去了。就不和萧公子同道去了,大晚上的,让人看见,不好,不好。萧公子不如也从自你的院子到太后院子的那条路上走吧,免得引入怀疑,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程婉说完,便准备出门闪身走人,却被一只温润的手拉住了手腕。萧仪笑看着程婉此时的模样,素来或沉静或张扬的小脸上此时被一片浅浅的粉色覆盖,明媚的双眸中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湖水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而不复平日的清冷。明明哪里都与她平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偏偏还要装作淡定冷静的样子,却将她心底的小女儿浮动更明显的展示在了他面前。
萧仪从他的袖子里取出了一只十分漂亮精致的步摇,戴在了程婉的发髻上的合适位置,道:“我娘说要给她未来儿媳的,收好。”
程婉觉得她的呼吸更不顺畅了,这屋子里越发的闷了,她必须要赶快出去才行。感觉到萧仪松开了她的手腕,程婉便立即夺门而出,仿若一只被刺激了的小刺猬快速的离开了云烟阁。
等到了一条安静的小路时,程婉才站定,双手覆住她的脸,脑海里还回荡着她刚出云烟阁时萧仪传音给她飘入她脑中的那句话:“婉儿,你在路上最好用功法降一下你的身体的温度,你的手腕有点烫,而且,脸看着好像更烫。”
程婉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怎如此不争气被男色迷昏了头后,却没有依着萧仪的调笑果真用功法降温。夜晚的风清凉,很快便吹散了程婉脸上的浅浅红晕,程婉伸手摸了摸萧仪方才戴在她头上的步摇,好像是海棠花的形状。程婉便忽然想起了棠园中众多的海棠,那日她在棠园中静赏海棠,微风袭来,棠园中便似下了一场花瓣雨,海棠花瓣轻轻扬扬的落在地上,此时也似落进了程婉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