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底想回来干的人确实不少,大家都在谈论着未来的打算。宋仁和小七一家三口吃过饭,也去了镇上舅舅家商量合作的事。蔡兰夫妇把他们送走后,便回去午休了。
朱爱明和何梅去了城里刚好有顺风车,两点多就先回村了。朱前夫妇每次都要等到太阳快下山才开车回来。何梅回到家,立马忙起了家务,朱爱明去了稻谷场到朱双全那里打小工。
大概下午三点时分,太阳已经收敛它的光芒了,慢慢靠近西边的山岚了,朱家村的村民们基本在室内活动,室外的人影很少,毕竟冬天的室外又湿又冷,连孩子们也不愿意出门。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缓慢进入了朱家村,四珍知道朱二狗今天回来,他将把这一年几万块钱的工资带回家。
征收拆迁后朱二狗的几个兄弟拿到补偿后还是出门打工了,二狗家得到补偿也不少,而且据说土地流转还有不少租金。四珍自然不再出去打工,只是让朱二狗带儿子去打工,朱二狗要负责年底把老板结算的一年工资带回家。四珍欢欢喜喜地在家收拾打扫,还准备做一桌拿手的饭菜等待即将归来的朱二狗。
朱二狗的儿子已经去女朋友家过年了。车在进入村口之后,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四珍在村头等着。在院子里忙活的何梅从门缝里看见了四珍,便走出门站着陪她聊会天。
那辆黑色轿车似乎开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村头,车里的人看见四珍并没停下来,还是接着往前移动。但是四珍和何梅却看见车里一男一女坐在前排,开车的人就是朱二狗,坐在副驾驶的年轻女人她并不认识,不过她一身光鲜,浓妆艳抹,长长的红栗色卷发,嘻嘻哈哈,朱二狗却面无表情。
“**人!”女人的直觉让四珍边骂边往路中央跑想把车拦住。
“你回来!”何梅伸手去抓,并没有抓住她,女人是最见不得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此时四珍像是失去控制的机器迅速地跑到了路中央。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跟着二狗回村。
朱二狗一慌张,把车撞上了靠路边的石壁上,那女人吓得尖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幸运的是,二狗把车刹住了,车慢慢停了下来。那女人一边捶打着二狗的肩膀,一边骂道:“找死呢,你!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朱二狗还是一句话不说,也不敢看四珍,眼皮耷拉着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村头有人陆陆续续地过来围观,只见朱二狗下了车,那女人也下了车,把朱二狗搂搂抱抱的。四珍见了就冲上去拉扯她的头发,一边骂道:“不要脸!不要脸!”何梅见状赶紧拉住了她。
那女人一见四珍过来,便拿起手机,扬言说:“你敢,你敢,我就报警!二狗说他单身,离婚了。”然后转身对二狗说:“你说话呀,你是不是说你单身,有一百万存款,让我们回来结婚。”
那女人看二狗不说话,便对大家说:“大家,你们看,这里全是他给我买的嫁妆。”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车的后背箱,里面有好几个崭新的行李箱,连后排座上也是。
“你们看,你们看!”那女人把行李箱依次打开,摆在大家面前的都是崭新的丝光刺绣的枕套被套被单、毛毯什么的。朱二狗看也没敢看,直接躲进车里用双手抱住了头。
此时,村头的人越来越多了,蔡兰夫妇也得知村头有事,也出门来围观。不一会,村头就围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墙。
四珍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些箱子,心里是气得直哆嗦,立即冲出了人群。那个女人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似乎在人群的空气中蔓延开来。人群中有人骂,有人想看个究竟。
“四珍,四珍!别想不开!”何梅跟在后面追,她害怕四珍会跳河。何梅跟在四珍后面追,后面也有两三个女人也跟了过去。
四珍并没有朝河边跑去,而是径直往家里跑,她回到家里把门锁上。几个女人在门外拼命地喊,可是四珍就是不答应。大家不知道四珍在屋里做什么。有人急着劝朱二狗回家看看。
朱二狗看看那女人,一动也不动,还是躲在车里,那个女人索性也坐进车里,大家伸长了脖子看戏怎么开演。
不一会,一辆警车开进了村头。据说村里有个小孩偷偷报警了。警察了解情况后,准备将朱二狗带走问话,有人见状赶紧跑到二狗家的门外喊:“四珍,四珍,你出来看看,二狗要被警察带走了。”
正找到存折的四珍一听,立马把红色的小本本塞进上衣里侧的口袋里跑了出来。
“警察,警察,我不想和二狗过了,你让他和那个女人去别的地方结婚吧。警察,你让他们俩一起走。”四珍很镇定地说道。
“你们不准再闹事,安安分分过日子。”警察听了这话,便放开了二狗说道。
警察走开之后,二狗想把女人送走,但是那女人死活不愿意走。冬日的夜色来得特别快,不一会,太阳就挪到山下去了,露出一些余晖。
两人磨蹭了半天,二狗不知道如何是好。围观的村民们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
恰巧这时,村长朱前和李红丽开车从城里回来,老远就看见村头黑压压的一群人。车到村头停了下来,听说二狗和一个女人便吃惊不已,不过心里早已猜到十之八九了,心里便骂道:“这畜生,在外面搞女人怎么带回家?真是不知道丑字怎么写的?蠢狗!”
不过,村长朱前是见过世面的,他叫李红丽在车里坐一会,自己装作没事的样子下了车,大家看见村长朱前便小声叫了几遍“村长来啦”,然后让开了一条狭长的道让他走了进去,他掂量着这场面,掠着胡须,还是那一贯的笑面虎,说:“哎哟,二狗,你现在合伙做摆地摊了,摆地摊都摆到家门口了?这些东西都怎么卖?”
四珍想等着村长朱前的发落,二狗抬着眼皮,看了看村长朱前,挤出了一点笑容,没说什么。那女人一看是当官的,人多势众,便心生畏惧,不再那么嚣张,赌气似的看着朱二狗。
村长朱前看大家都不说话,接着说:“既然不卖了,你们就收摊各回各家。”
“回家,他哪里有家回?朱家村没有他的家!村长你来评评理。”四珍连忙靠近村长朱前说道,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最后村长朱前再三劝说,让二狗带着女人离开了朱家村。四珍带着对女人的憎恨和二狗的怨恨在家,泪流满面,唉声叹气,茶饭不思。
村里女人们只好劝她想开点,好不容易苦日子熬到头了,拆迁征收银行也有存款了,儿子也快结婚了。四珍这才慢慢消了气。
不过,朱二狗在这个腊月遭到了村民们的强烈谴责和唾骂,村民们怎么没想到朱二狗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然而,朱二狗把那女人送走之后,大年二十八的晚上还是默默地回到了家门口,四珍就是不开门让他进去,就连他亲爸,也就是四珍的公公也不开门让他进去。
何梅看他夜里站在门口可怜的样子,让朱二狗和朱爱宝睡了一夜,第二天四珍在大家的劝说下才让朱二狗回了家,不过他这辈子也不能再和钱沾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