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伤的很重。
那样的险象环生,他想伤的不重,恐怕都很难做到吧!
性命之忧?抱歉,尚未到达无药可治的地步!
他乃飞羽族天界一脉。这么挂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立身帐门,数丈开外,闻到从他处散发的血腥味道,和炙烤焦糊,参合在一起。撒上孜然,好像又可以开饭了。
姑奶奶,还没尝过凤鸟是什么味道呢!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他不再是玉树临风,挥发的气息截然不同。都烧成这副鬼样子了,还能叫我忍不住食欲,流口水呢?
我来到云熙床前。大家伙儿,谁都没有注意到,多出来的一个我。
也可能是都知道我来,默契的低头做活,采取视而不见吧!
人手虽多,各自分工井然有序。医师们正在忙碌着。配药,熬制。替云熙擦洗伤口,上药,换药。
一盆接着一盆,清洗布条染红的血水,蒸腾着热气,从我面前,端出帐篷。
兵卒新换干净的冰水,又一盆接着一盆,送入帐中备用。
云熙被红莲业火烧裂的伤口,遍布全身每一寸肌肤。
残留的完肤屈指可数。黑白分明的肉迹,白的血色毫无,黑的分别不清是药汁涂抹,还是糊肉未去,重生的疤壳。
乍一看,太像是胡粉色宣纸上,新作的工笔”花鸟“画。
熏黑断出的骨头,接回固定,点露骨节。伴着他的呼吸起伏,若有若无的从伤口里,浮出血红的新骨。
踏雪寻梅?还是一副清高的红墨双梅图。赶紧踏下来,这可是佳作。难得的很!
浑身上下,已经没有汗腺,供云熙排泄体内多余的火热。高烧不退的他,昏迷未醒。
本该亲力亲为,全心全意照顾他的我,是一个最无情的旁观者。
医者细心的为他包扎,我拿他高贵的血液,染纸作画。
“现在的年轻鸟啊,莽撞!说什么好,不搞的自己遍体鳞伤,不知道动脑子。”拿起画笔,沾着血水,我对比勾勒着画作的细节,“多疼几次,脑子就好用了。”
吹干血渍,我颇为满意的收好画卷。撂下笔,不理会他能否听到,我说,“喂,我算来过了啊!”
说完,也算有个交代。转身就准备走。
“别……我不许……不许!”云熙癔证的唠叨着。昏睡状态下,声音时大时小。
我回眸再看了他一眼。原本安放床上的手,坠在了沿边。
白骨公子和你们,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大发神威吗?怎么我决定尝试,你又不惜余力的开始阻止呢?
这苦肉计演的,也该差不多了吧!
“好好疗伤!这一次,由我来负责送你回天宫去!记得,回天宫复命后,别活着回来娶我,最好把我忘了吧!”
回到自己的帐篷,我盯着铜鼓,瞧了许久。
师父传授的祈雨大咒,所向披靡。但仅仅是停留在呼风唤雨的程度。换了一个字眼,呼风唤火,能否奏效,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借兵布阵,辅助行事。
为了这个把自己烤成烧烤的傻瓜,这回搞事情,我不容有失。
云觅一路小跑的回来报信。说白骨公子应允借人,不过只能借给我们三万。
比较白骨公子手底掌控的兵马,区区三万人数,不算他九牛一毛,但也足够他给天族的颜面。
云觅一路嘀咕,这点人数,我该如何起兵。他还不懂,该离开的,只有你们三人。
取下铜鼓,我走到玄铁空地。脚下的焦土,还留有云熙的痕迹。
我吩咐云觅躲开,孤身站到玄铁旁。
将三万人分成十组,以玄铁空地为中心,向崖壁伸展,一字排开。形成一个上大下小,翻过来的斗笠形状。
准备就绪,我高高举起铜鼓,鼓槌铛的一声落下。
“天地玄黄,更久永昌。风兮火瀚,饲以八荒……”鼓音般若,我按照流程,逐句吟唱。
伴着我的咒词,所有兵卒同一个方向,用同时画弧形的方式,同样的速度,开始跑动。
我管这个叫结风。飞天无用,我就做一个风轮,借着风势,把红莲业火引下。
当然,这场规模浩大的阵法,还需要一样重要的道具。
趁着风力未强,我从怀里掏出一根绿油油的尸油草。把它缠绕到玄铁上。
绕着玄铁,尸油草再显活力,涡旋的风力中,它前摇后晃,绿光闪闪。
我怎么也要跳上几步巫师的步伐。没办法,这就是流程。
咬着牙,敲着鼓,甩着发。夸张的舞姿,跟个疯婆子似的。
我隔一会儿就抓起一把地上的沙粒,投向尸油草。
趁人不备,我把从云熙哪儿,弄来的火凤血,混进沙子里,喷到了尸油草上。
尸油草果然一点就燃。一根根火中冒出的黑丝,拉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再见即是别离。风轮把它们顷刻卷起,飞上天际。
鼓点加快,士卒脚下也提了速度。
飞天的黑色,触碰到红莲业火的一刻间。一条巨大的火龙,吐着汹涌的火光,俯冲而下。精准的落在了玄铁上空。
隔着尸油草燃尽后的黑丝,稳稳的停留。温顺的像一盏冬日黑夜中的暖灯。
“太好了,太好了!三嫂,你成功啦!”云觅欢呼着跑了过来。
我停下舞步,看着火焰,来不及庆祝,却是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士兵们傻了眼,没想到我这个女娃娃,比飞天的凤鸟还要厉害。
白骨公子慌忙赶来,令三万兵卒即刻归队。不许泄露,以免此事扩散,扰乱军心。
而我有宝贝,能焕火的事迹,已经传遍大寨。
好在我够机灵。留了个心眼。他们大盆大盆的倾倒云熙的宝血,知道真相,还不后悔死。
尸油草,也不能提。
其实只要是油脂,即可达到一定效果。尸油草难以获取,不过是我故弄玄虚的障眼法。
算感谢白骨公子借兵,还他的恩情。
“你是在想,这火柱该如何被冻住吧!”凌薇的身影,从另一侧走来,“你能冻住这一根火柱,也不可能凝结上面的火海。哪怕是你能做到,冻住了也没意义。”
云觅提高了警惕,“凌薇,怎么又是你,没被收拾够是吧!”
“太子殿下,想不到天界众人,不抵一个小姑娘有用。”凌薇走上前来,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火色照耀,斗篷发出波涛般的光泽。格外引人注目。
“别以为你穿了件斗篷,我就不认识你!”云觅将我护在身后,摆出架势,随时准备开战。
“太子殿下,我一个小小的九字当太令,可不敢打扰你们。”凌薇挥舞着自己的斗篷,得意的展示给我们看,“我一直在等,没想到你们先做到了。这样也好,就看着我跑吧!谢谢啦!”
说完,凌薇飞身跳入火中。借着火柱,逆行升上了天道。
白骨公子处理好手下人,察觉到凌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拦。
“那是什么,她穿了什么?”我抓住白骨公子,大声问道,“为何红莲业火一点也伤不了她?”
我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当初跳入火海的黑影画面。他是不是也穿了同样的斗篷?
明明有规避的方法,白骨公子何以不说呢?他还有没有这样的斗篷!
“是啊,这么好的东西!你藏什么?”云觅追问道。
“凌薇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白骨公子不想要的结果,还是发生了,“云熙殿下应该知道。凌薇穿的,乃是我魔族所产的火焕布!”
“火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