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阑忘了,这具身体弱不禁风。
同样也沾不得酒。
而且是一沾酒便咳血!
何况他一下子喝了这么多!
陆星阑不禁扶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止不住的猛咳让陆星阑根本顾忌不了其他,喉中充斥着腥锈味,十分难受。渐渐的,四肢竟失了知觉。
耳边环绕着那位公子的叫喊声,小厮们慌乱的脚步声,食客们的窃窃私语……
浑浑噩噩的,少许的暖意在全身蔓延。双脚忽的发凉起来,这才将床上的人儿唤醒。
浓密的鸦色睫羽颤了颤,一双澄澈的眸子缓缓睁开。
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陆星阑用双手硬撑起自己的身子,细细地环视着房内布置。
刚醒来的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咳血,陆星阑整张脸是苍白如纸片的,丝毫无血色。
好似一只孤魂野鬼,引人惧怕。
本想撑着身子靠上榻边。不过稍稍扭动,喉间再次涌上腥味,使得他蹙起眉心。
试探性地咽下一口血液,不想受不住气味,再次狠狠地咳嗽起来!
陆星阑并不是好逞强之人,碍于人设问题,他才迟迟为唤掌事入内。
谁知这身体这般无用,不过扯动扯动位置,也能如此严重!
真是憋屈。
而陆星阑不知的是,屋外本就有人候着。
他这么一咳,一群奴才婢女便鱼贯而入。本来有几分宽敞的屋子瞬时变得拥挤。
这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张了张嘴,陆星阑欲发声,却被无尽的咳嗽声淹没。
本是雪白的里衣被染了赤红,屋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味道。
陆星阑已做好被嫌恶的准备。余光扫过一众掌事,竟皆是面色平淡,有条不紊地照顾着自己,干着手中事。
许久,陆星阑总算是止了咳。
发丝凌乱地贴在一旁,因猛咳变得异常红润的面色,剧烈起伏的胸膛,都在宣示着他的狼狈。
苍白的唇瓣尚还残留着血迹,眼角挂着泪痕。
陆星阑整个人虚弱无力,微弱的话语从唇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中。
“公子……他麽?”
话语杂乱无次,音量又小,众多掌事硬是无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
陆星阑就知道,这群普通掌事听不懂他提腔拿调。
第N次在心中默念“不能崩人设”,陆星阑垂下眼帘,轻叹一声。
正在他将放弃询问之时,却见从外入了一官袍男子,手中仍持有一扇,笑靥盈盈。
“誉兄可是想我了?”
熟悉的声音,正是梦境中声声唤他的那道声音!
陆星阑抬头,便看见前些日子那个请自己喝酒的公子。
依旧是折扇相配,依旧是面带笑意。不同之处,不过是此次他穿的官袍。
只不过……
陆星阑疑惑的是,两人不过酌了餐酒,他可记得自己并未将姓氏告知与他。
想到此处,略显秀气的眉心皱了皱。
“公子……子榛并未告知姓氏与你,为何?”
却见那人笑着回道:“若是本官使人寻了你的家处,你又能如何?”
闻言,陆星阑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
眸中掀起壮阔波澜,无数不明情愫丛中翻涌。
为何他会觉得男人灿烂的笑容这般刺眼呢?
为官之人皆如此工于心计吗?
那朝廷也是明争暗斗,恶心至极吗?
他一直以来想要科考及第,入朝为官,为父亲洗刷冤屈的决定,错了……吗?
错了吧……
眸色顿时黯淡,陆星阑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
“既是如此,公子……不,大人想做什么?不妨让子榛明白。反正……子榛如此无用,也危及不了大人的利益罢。”
他乃誉家遗氏,罪臣之子。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般的存在,又自打娘胎里落下了病根。
这一身的清冷不过是掩盖脆弱的护甲。
“大人的态度真让子榛猜不透……也罢,子榛一个废物,纵使猜透了又如何。”
陆星阑忽的抬起眼眸,与其对视。
“大人,子榛中了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