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阑悠哉地回到司中,却见昀儿躲在门旁怯生生地睁着墨眸,一见着自己回来,不管不顾地扑入怀中。
怎么也不肯撒手。
幽幽地叹了口气,陆星阑深知是方才集市上的事将他吓着了。
余惊未过,自是赖在自己怀中不肯出来。
并不粗壮的手臂与不怎么宽厚的胸膛此时成了小娃子最好的慰藉。感受着陆星阑温柔的拍背,昀儿心中的恐慌渐渐散去。
却仍不肯撒手。
“昀儿乖,莫怕……”陆星阑一边走一边安慰道,“我这不无恙麽,莫怕了,莫怕了……”
许久,怀里人儿才轻轻地开口,“大人,昀儿让炊房阿姊做了些榆芽糕,您要吃吗?”
陆星阑微微一怔,在偏堂正中位置坐下,应下了他的话。
二人安静地食着榆芽糕,无人打扰,一切祥和。
却说傅悠道歉后,回到客栈又被黔州藩王狠狠地训了一顿。
他自知理亏,没有顶撞,静静地直立在一旁听训。
颇久,责骂声才止了下来。
可黔州藩王仍旧是气,摔门而出前只抛下一番话,“孽子!今日你便随九川回黔州,禁足三月!别妄想耍花计,长汉城这我自会通知你兄长前来,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傅悠这次算是一朝马失前蹄无可挽回了。黔州藩王受了下马威,也是气急败坏。可便是怒,也只得咽着。
三人的计划绝不得因一点小事便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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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临箫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折。
忽然想起方才誉尘的模样,又是一阵好笑。
他方才想了想,合着誉尘如此及时地入宫,是来给九州国撑场面的。
又赶巧出了傅悠调戏他,正好给了黔州藩王下马威。
手中笔忽顿,依誉尘的性子,傅悠如此败类,怎会轻易放过他?
大抵是憋着心思整他罢。
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视线调回奏折上,嘴角的笑意也已消失殆尽。
又是新月初上。
“陛下,今日您要翻哪位贵人娘娘的牌子?”
夜临箫俯在案前许久,刚放下笔,耳边便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翻牌子”三字飘入耳中,眉头不由得一皱。
望着殿外深沉的夜色,心绪忽的混乱起来。
自他成亲以来,到如今登基五载有余,总是政务繁忙,无心儿女情长。
皇后跟了他许久,房都未圆……
“今夜……朕留宿鸾宣殿罢。”夜临箫扭动着僵硬的脖颈,缓缓起身,示意他跟上。
一声“起驾”响彻夜空,惊走树中鸟,混着男人深沉不明的心思散开。
[宿主,夜临箫在皇后那留宿了,确定不去阻止?!]小六怒吼道。
陆星阑却漫不经心地躺在竹藤椅上,身上盖着毛被,自在地赏着月色。
温润的嗓音毫不在意地起音,“留宿就留宿,只要他不在女主那睡就行了。”
[你!]小六被他的态度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缩入系统空间,不在说话。
陆星阑无所谓地眨了眨眼,顺手将毛被扯到肩上。
望着满天的星辰,绚烂无比,困意逐渐上头。浓密的鸦色睫羽稍稍颤动,重重地合上了眸子。
群星璀璨,皎洁的月光下,七尺男儿黑袍猎猎。
结实的手臂将竹椅上睡颜安详的男子一把捞起,动作轻柔,将其放上木床。
似是感受到身下触感不同,男子翻了个身子,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仍是深夜,屋外池水潺潺。微凉的清风拂过,假山旁的翠竹又开始晃了。
清风伴着竹叶沙沙的响声,吹向远方,睡梦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