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闪过寒光，刀锋划开肌肤纹理进入身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赵淳熙避无可避，仰头看着程灵语，一点一点地回想起了喻楚阳。
一剑穿心会不会很痛？
赵淳熙往后一仰，躺在地上，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所有一切都回到正轨，自己千年前就应该死在这片土地上，既然死亡迟来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知足了。
程灵语一剑挑飞三师兄，三师兄摔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她低头看着赵淳熙，“我现在在想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每次你死的时候，都有人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程灵语指了指天上，“你猜景祐能不能看到？”
赵淳熙没说话，眼泪从她的眼角渗入到土地里面。
程灵语举起剑，此刻她的心情突然没有报仇之后的畅快，反倒是有点索然无味。
其实报复景祐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无能为地看着最爱的人死去。
景祐杀了自己的娘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程灵语开始诡回忆，他一共砍了娘亲多少剑？
程灵语恶狠狠地瞪着赵淳熙，一脸刺入赵淳熙身体里面。赵淳熙惨叫一声，蜷缩起身体。
程灵语突然笑起来，“景祐就像这样，一剑一剑地羞辱我的娘亲。”
她弯腰去拔剑，突然一道黑色的雾气扫过，把赵淳熙连人带剑地一起卷走。
“谁？”程灵语大喊，头发披散下来，和一个疯子没有什么区别。
赵淳熙被黑雾卷进去，灵力耗尽的她不可避免地被黑雾的阴冷之气入侵。顿时她明白了是柯家人，准确一点来说是柯远。
柯远不知道从哪里偷摸上来，元宝出其不意地把赵淳熙带出来。
“你怎么这么惨？”柯远咂咂嘴，有点不忍心地看着赵淳熙身上剑。
赵淳熙有点脱力，没有回答他。
和柯远一起来的还有马楚阳，在扫到熙阳的第一眼，赵淳熙的泪水不可抑制地落下来。
“谁让你们来的！”她留着泪质问他们。
马楚阳的师父看到从来不听话的马楚阳，心急如焚，他最担心的就是千年前的场景再次重复。
马楚阳没有说话，他把熙阳往赵淳熙身边一插，熙阳顿时化成液体，紧接着化成一棵参天大树牢牢地笼罩着赵淳熙。
和以前一模一样，赵淳熙抓住马楚阳的裤脚，流着泪摇头。
“你不要过去……求求你了。”
马楚阳看了她一眼，对她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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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哪怕生命已逝，哪怕血溅三尺，哪怕喝过了孟婆汤走过了奈何桥，我还是喜欢你。
因为爱你，所以我的灵魂里都有你，所以能在茫茫人海里一下子遇到你。
这就像烙在我生命里面的印记，永远无法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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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楚阳？”程灵语嗤笑一声，“你真是嫌命太长了……”
突然她说不出话来，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在她的眼里与千年前的仙门前面重叠在一起，一双眼睛一如既往，没有害怕没有退意。
柯远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这片已经死了很多人，柯远把他们的灵魂全部抽出来，然后揉在一起。
黑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聚集，柯远在心里求神拜佛，口中念念叨叨：“我可是为了救人，苍天千万看清楚。”
这是柯家的聚魂术，是逆天的邪术。
“你是柯家的人？”程灵语也认出来，“你难道不知道柯家人站在哪一方吗？”
柯远嘿嘿地笑了一声，“关你屁事。”
他手一指，黑色的圆球快速地程灵语飞过去，马楚阳紧跟其后。
程灵语已经突破，自然是不怕这些手段，可是她一掌击碎了黑色的圆球，又把马楚阳打回去之后，竟然发觉自己的脚发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飞升，可能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完了完了，”柯远看着勉强爬起来的马楚阳，“根本打不过她啊。这个女疯子怎么这么厉害？”
“快点走。”赵淳熙已经看出来程灵语要放手一搏了。
程灵语一掌击在熙阳所化的参天巨树上，奇怪的是这屏障竟然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程灵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绿色的大树。
一旁原本和师父打架的喻瑞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马楚阳后面，手掌放在大树上，把灵力注入到大树里。
他们都是月时门的弟子，功法相通，自然能做到这一点。
程灵语越来越暴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扰，已经消耗掉了她所有的耐心。
她没有剑但是并不影响她击杀赵淳熙，这就是她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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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没等程灵语动手，一道声音传过来，喝止住了所有人。
不管是程灵语还是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蛮山十四族的族人，只觉得这声音像一道巨雷，惊的他们不敢乱动。
所有向山下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皮肤又黑又皱，穿的也破破烂烂，看着和也就想一个俗世里的糟老头子。
赵淳熙认出了他是算命老头。
他往这里走过来，每走一步，身体就渐渐直了起来，杂乱灰白的头发也变成了黑色的头发，破旧的衣服变成了红色的长袍，在风中飘动。
等走到赵淳熙身边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
“师父！”赵淳熙带着哭腔地喊到。
红衣男子走到赵淳熙身边，看了绿色大树一眼，马楚阳连忙把熙阳收回来。
他伸手覆在程灵语的长剑上，红色的光芒也渗入到赵淳熙的身体里面。
赵淳熙觉得这灵力很温暖，一点一点地抚平她所有的伤口。
红衣男子拔掉赵淳熙身上剑，回身甩给程灵语，“拿好。”
程灵语一把接住长剑，问到：“你是什么人？”
另一句话她没有问出口，赵淳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父？
红衣男子没有搭理她，他看着赵淳熙满是伤口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赵淳熙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时候说这个，但还是点点头，“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我叫赵宸羽。”
赵淳熙抬头看他，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赵宸羽转身走到程灵语的面前，身上的灵力宛如火焰，缠绕在他的身边，“小辈，拿好你的剑。”
程灵语大感到不妙，这个人莫非已经飞升。
赵宸羽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冷地说：“千年前你们伤我孩儿，我没有办法下凡，无能为力，没想到千年后还不死心。”
程灵语瑟缩一下，“你是朱雀？”
他是赵淳熙的父亲？
“没有教养的东西，你家长辈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仪吗？”
赵宸羽袖子一甩，三根灵力化成的羽毛带着火焰，冲向程灵语。
程灵语连忙来挡，可这三根羽毛好像有着劈山裂石的力量，她虽然用剑挡下，身体里面却犹如翻江倒海。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程灵语把长剑甩出去，另一边也不再压制自己，想要飞升逃走。
赵宸羽根本没用武器，一掌劈断了程灵语的长剑。
再抬头，却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光柱。
程灵语放声大笑，“谁也别想拦住我！”
赵宸羽脚尖一点，化成一只红色的巨鸟，冲进光柱里面。
这是朱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用着敬仰的眼神看着这盘旋在空中的火鸟。
朱雀长鸣一声，竟然冲进光柱里面，程灵语满脸恐惧地看着他。
朱雀穿过她的身体，她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光柱消失了，程灵语瞪着眼睛从空中落下来。
赵宸羽也随之落下来，站在程灵语身边，低头看着她。
她不甘心，她浑身是血，命不久矣，但还是不甘心。
“就算我不杀你，你飞升之后也活不了。南枝的父亲恐怕不会放过你。”
听了这句话，程灵语瞪大眼睛，
赵宸羽接着说：“他从来没有在乎自己的孩子，但是你扫了他的颜面。”
他停顿一下，蹲下来对程灵语说：“我不一样，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因为我只有一个孩子。我早就想杀你们了，奈何我不能下凡，让你苟活千年也该知足了。”
赵宸羽站起来，甩袖离开。
程灵语动了动手指，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她还是嫉妒赵淳熙，嫉妒自己的小师妹。
如果当初娘亲没有把她带回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歪头看赵淳熙，赵淳熙也在看她，她动了动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终于断气了。
小师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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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声想起，再见忐忑了一天一夜的两兄弟从沙发上跃起来，打开了大门。
马楚阳扶着赵淳熙走进来。
“姑奶奶，”看着一身都是血的赵淳熙，赵元庆眼泪差点就出来了，“你现在怎么样？”
赵淳熙坐在沙发上，“没事了。”
赵庆元疑惑地看着走进来，熟门熟路的赵宸羽，赵宸羽还对他笑了笑。
烤鸭也摇着尾巴钻过来，眼睛巴巴地看着赵淳熙，赵淳熙想起了何隔壁那永远不会再打开的门，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烤鸭，你爸爸回家了，你不要想他。”
他会过得很好，你不要再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