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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做戏(二)

谢格物用了一碗燕窝后,觉得有些乏,由竹语和竹染服侍着歇下,准备小憩一会。却不曾想睡到了掌灯时分,她起来的时候有些懵,只觉得天还是黑的,以为是早上,坐了会反应了过来,对着外面叫道:“竹语,倒杯水进来。”

竹语和莲心一直守在外屋临窗的榻上做绣活,听到格物的声音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莲心去倒水,竹语撩了帘子进来,轻声道:“小姐醒了。”

“嗯,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刚才大少爷差人过来传信,说是已经派人去黟县给老太爷送信儿了,让您安心。又听说您在小憩,差人过来说晚膳再把您叫起来。”

“好。”格物由两人伺候着穿了衣服,又问了父亲和胡大人用膳了没有,都用了些什么。

竹语一一回了之后,她觉得并无不妥,就让摆饭。

用了晚膳,许是休息了那一会儿,她精神很好,拿着本游记细细读了起来。竹语进来,帮她换了杯热茶,轻声道:“姑娘,您睡着的时候张管事进来回话,说是在东门大街找了两个铺子,一处只是个铺面,一年租金是三百两银子,还有一处带个院子,一年租金是五百两银子,恐怕还得您去看看再拿主意。”

“好,就明日去看看吧。”

竹染出去传话了,格物坐在书案后面却是不看书了,她想尽快租下铺面把点心铺子开起来,她需要足够多的银子,养人、打探消息,父亲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南下,如果自己跟着去,铺子的事情就要尽快解决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用完早膳,她去了谢澜清的院子。谢澜清脸上虽然看起来还如之前冷冷清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近日他心情不错,至于原因吗,他们可不敢知道。

谢澜清高兴是因为谢格物对自己越来越依赖,这是他这些年梦寐以求的。“三叔祖父昨日就回信儿了,说是会马上来家里一趟。”他温和的说道“因着昨天你睡下了,我就没让人给你传信儿。”

“嗯。哥哥,我今日想出府一趟。”格物道。

“可是有急事?要不要我陪着你。”谢澜清关切的问道。

“没有什么事,就是出去逛逛。你放心,我会戴上维帽,从后门溜出去。”谢格物怕谢澜清不应,赶忙解释道。

“那好,带上莲雾。”

“好的。”见哥哥答应了,谢格物还是有些高兴,福了身行了个礼就回去准备出门子了。

格物不知道自己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夜九也跟在她身后。张璋在后门候着,见她顺利出来“呼”了一口气,毕竟昨日府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尽管老爷中毒已经醒了的事情格物没有瞒他,他还是担心小姐出不来。

跟在轿子旁边,他给格物解释着这两个铺子的事情。格物实地看了,觉得还是租那个带着院子的好,铺子开起来之后,李家娘子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可能一日一出府。

并且这个铺子在东大街这个繁华地段也算是中心了,方方正正三间屋,做点心铺儿是够了。后院正房三间给李娘子和两个小丫头住,旁边的耳房可以用来做点心,再好不过。

张璋应了,格物又嘱咐他以“他”的名字来租,先租个两年,尽快把手续办妥。张璋领了命就下去了,格物因为府里的事情也不想在外面多做逗留,就回了府。

回去之后,将李娘子和莲雾喊到了书房,和她们说了自己想要开铺子的事情。李娘子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

她红着脸道:“小姐,做点心我是拿手的,可这开铺子,我就有些不够用了。”

“你放心,我会找个掌柜的去看着。你就只管做点心,再从府上挑两个有身契的给你做帮手。那个铺子带个院子,有几间房子,到时候你们就住那里,也省的折腾了。”

格物又道“你不用太担心,到时候买卖的事情都由掌柜的管着,这铺子我给你记上一股,年终给你分红。”

李娘子连忙摆手,道:“小姐,使不得。在外人看来我虽是卖了身进府,可吃府里的,用府里的,每个月还有月银,我怎么还能再拿小姐的银子!”

“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铺子开好了,我也会再给你寻个老实的人家嫁了,做正正经经的大娘子。现下,你回去先合计一下会做的点心,找莲心列出张单子。”

见格物神色坚定,李娘子不再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眶应了。格物又转头看向莲雾,道:“也有事情给你做。”

莲雾点头,格物说:“李娘子的手艺没的说,但大多是市食。我们的铺子开在东门大街,针对的是官宦、商贾人家,那么用料、配方就得讲究些了,你也回去看看,有没有那些养生滋补的点心,也列个单子,这些日,咱们先在家练练手。”

莲雾起先只觉得格物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这几日看下来却发现越发看不懂这个小主子了,今日又听她这么一说,心底居然有些佩服她。这做生意的事情可大可小,就是像谢澜清那样的人物也得衡量些日子,她却就这么决定了。她点头应好,说今日就能把单子列出来。

格物见他们都清楚了,就遣他们下去了。刚喝了口茶,就有小丫头来报,说是胡圆和她母亲郑氏进府了。格物忙整了整衣服,出门迎客。

郑氏见她匆匆而来,拉着她的手,亲切的道:“你和圆姐儿一向交好,我也把你当半个闺女看了,所以不必每次都这么客气。”

格物红着脸,道:“是。”

旁边的胡圆看着亲热的两人,嚷嚷道:“母亲,你可真是有了宁儿不要我了。”

看着胡圆嘟着嘴,假装吃醋的样子,郑氏和跟来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笑了起来。郑氏嗔怪道:“你就是个猴儿”,众人又是大笑。

进了大门,到了轿厅,郑氏小声对谢格物道:“咱们还是去议事厅吧。”谢格物会意,遣了跟来的丫鬟婆子,只留了竹语,往议事厅方向去。

胡大人和谢陶然在下棋,见妻女来了,就道:“岳父那边有消息了吗?”

郑氏笑着道:“哪有这么快,最快也得明天”,然后又说“倒是衙门里,谢家二爷使了银子打探东府那个小厮都说了些什么。衙门里的人不敢收,就遣人来问我。”

“那就有什么就告诉他什么,只一样,看好那小厮,别让人害了!”

“是,老爷。”

说完了这个话题,郑氏笑着看向格物:“我们既然做了这戏,索性就做的真些。明日我带着你和圆姐儿去梓路寺为三老爷和我家老爷祈福,可好?”

还在下棋的谢陶然抬起了头,看着自家柔柔的小姑娘,轻声道:“去吧,反正也得等信,不妨出去走走,昨日你也受惊了。”

格物想了想,也是,就笑着答应了。三个人又说了会子话,郑氏就和胡圆告辞了,约好明日见,格物让人装了整整两个食盒的点心,让她们带回去吃,胡圆的脸简直笑开了花,连带着格物都跟着高兴了起来。

李娘子和莲雾都拟好了点心单子,格物看了,和二人商议,店里先每日做八款出来,以后生意好了,人手多了再添新款式。李娘子拿着定好的单子就钻进了小厨房,准备先做出些来,让众人都尝尝,提提意见。

莲心和兄长张全被叫到了格物的书房,格物问了问小库房的事情,张全一一作答,清晰明了,格物很满意。

她开门见山的说了开点心铺子的事情,让张全将小库房交代给莲心,去点心铺子做掌柜的。

张全听了很是高兴,立马跪了下来磕头。磕完头后方,结结巴巴的道:“小姐,小的肯定努力把铺子管好。”

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格物道:“你父亲本就是巡店的掌柜,你从小又跟着他,本事多多少少应该是学了些。咱那个铺子不大,在东门大街上,李娘子的手艺你们也都尝过,只要东西好,不愁没人上门,你就在店里支应着,有事回府找我就是了。”

张全又磕了个头,道:“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努力办好这个差事。”

“今日你就开始和莲心交接小库房,乳兄已经去办租铺子的手续了,铺子租好,你就过去,看看该添置些什么。”说完,从镇纸下面抽了张纸出来,递给张全,“这是铺子的平面图和我的一些想法,你和乳兄参考一下。”

张全接了纸,细细看了起来,心中对格物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姐给的平面图简直太全面了,连厨房的锅灶在哪里都画好了,他就拿着这张纸和张管事采办、拾掇就是了。

格物见他已经在看那图纸了,就知道找对了人,笑着对莲心说:“这些日子,你哥哥和张管事进来支银子,你只管让他们递条子,你给银子就是。”

莲心见哥哥得了差事,自己也高兴的紧,笑着道:“是,小姐。”

谢格物准备开点心铺子的事情还没有出一刻钟的时间,已经传递到了谢陶然、谢澜清和赵楚辞的耳朵里。

谢陶然只当她是没事做,想找点事情,就由着她来。见她没有来说此事,也当不知道,只是嘱咐李管家,留心那个铺子,有事来回他。

谢澜清听了夜九的汇报,半响才道:“我只当不知道。你找人盯着那铺子,前期肯定生意不好,你就找人多买些点心回来,给傅老爷子那边也送些去。”

夜九嘴角抽了抽,少爷这是给小姐变相送银子照顾生意啊。

听说谢格物要开点心铺子,赵楚辞就联想到了那日亭子里她说的“会吃到的”的话,原来这是要开铺子啊,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商贾家的小姐可比上京的那些名门闺秀有意思的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齐欢,道:“这下你不怕没有点心吃了。”

齐欢笑着道:“不管怎么样,这谢家小姐做点心还是有一手的,好些个样式、口味,上京都没有。”

“瞧你那点出息,好像爷不给你吃饱饭似的。”说完这句,他顿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上京也该收到消息了吧。”

“今天该到了。”

“那就好。只要把谢家的东西两府彻底分开,后面老三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

齐欢不敢应声,只是听着。

谢格物知道开点心铺子的事情瞒不过父亲和哥哥,却不打算明着讲。将所有事情交代下去后,她就喊着竹语和竹染选明日上香的衣服,倒也悠闲。

东府敬晖园正厅,只有老太太李氏、谢卓然,张嬷嬷在一旁伺候。谢卓然沉着声,道:“那小厮起先什么都没有说,却被人从身上搜出了包药的纸。”说到这他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又道“那小厮是咱们家的家生子,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老夫人李氏闭着眼,半响没开口。谢卓然又道:“妹妹和兄长此事做的急了些。”

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看着他,道:“这个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和兄长做这些事情之前也和你说了,人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要想着家族的荣光才是。”

见母亲瞪他,谢卓然忙起身,应道:“是,母亲。”

“找个人给那个小厮传话吧,说府上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其余的话不必说了,自有你兄长和国公爷在皇上那里周旋。”

“是,母亲。”

且说章瑶,那日被谢府一顶小轿送回去后,和她母亲哭了一阵,又在内室说了好一会话,最后决绝的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舅舅是不会再管我们了。娘,你放心,凭女儿的相貌和手段,一定会在国公府站稳脚的,就是以后世子夫人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的。”

章胡氏听了女儿的话,起先只是哭,后来握着章瑶的手,道:“我这一辈子就你一个女儿,想把最好的给你,可你也瞧见这个家什么样了。娘等着你,等着你在那个郑氏面前给娘挣面子。”

娘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府跟来的嬷嬷催促道:“章氏,你也算是进了国公府的门了,近日,谢府上事多,还是快些回府好,免得惹得主子们不快。”

章瑶想要出口训斥她,确见那个婆子打扮不俗,恐怕是老太太或是国公府夫人身边的人,就忍了,和娘亲告了别,就被抬着从后门进了东谢。

在她还想着要和萧璟翎眉目传情的时候,就被心情不好的谢悠然关进了一个小院,除了一个粗使丫鬟,和每日送来三餐来的老嬷嬷,她谁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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