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就开始构思,却总觉得一个小冲突完了之后不知道要怎么续写,其实九点多就写完了,改啊改,涂啊涂,就到了在这个点,啊啊啊啊啊!谢谢大家给我投票,我一定会准时更新,绝不挖坑~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最近准备开个现代文,青梅竹马哦。)
“主子,属下已经在黟县准备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已经修葺了一番,您看什么时候和谢三爷告辞?”
坐着的赵楚辞没有答话,品着谢陶然让人送来的“北苑蜡茶”,不知道在想什么。齐欢见主子没说话就默默的立在那里。
“今日谢家开祠堂你可去打探了?”不徐不慢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齐欢走上前,恭敬的回道:“回主子的话,如影和随形提前进入了谢家祠堂,两人回禀,谢屹然的胞弟谢卓然被府上的三爷自始至终压制着,三爷有理有据,环环相扣,根本就没容他反驳。并且,谢家四小姐,”说到这,他稍微一顿,观察了一下赵楚辞的脸色,不知道主子是否有耐心听一个小姑娘的事情。
“哦,谢四小姐,她怎么了?”这就是示意齐欢接着说了。
“就是有件很巧合的事情,谢卓然有两女,小女儿今天突然闯了祠堂,头上戴的簪子并耳环恰巧是四小姐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这次的失盗之物。四小姐认了出来,还找出了那首饰的独有印记,用巧合的事实印证了谢二夫人的偷窃之名。”
“哦,这么巧。”赵楚辞摩挲着腰间那枚晶莹剔透的梅花玉佩,喃喃道,“这谢家还真是藏龙卧虎。”
联想到之前李管家说的抓“贼”经过,谢格物遮遮掩掩的神情,只说自己是碰巧发现东西少了,可这一步步,一件件,这么多巧合,可见这小姑娘不简单。
可又想到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还下厨做糕点给他们吃;想到她看着那些竹编的小玩意儿时眼睛里冒的小星星儿,还有送他的梅花,又觉得不像是心思深的人,便低声道:“你去详细查查东西两府除了陈年旧事是否还有别的隔阂”齐欢应是,又听赵楚辞说了一句:“顺便查查谢四姑娘和东府女眷的关系。”
齐欢愣了,主子让自己去查个小姑娘,还是和后院妇人们的关系,什么情况!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我们还是在谢府暂住一段日子,打探起消息来比较方便。”
“是。”齐欢到这儿已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前几日还说住在这里不方便,可现在,哎,主子心海底针啊,如果飞歌在,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环翠园那边已经开了席,地点定在了前厅,守门的婆子早就关了园子门,她们也被赏了吃食,和里面一般无二,只是不能喝酒。
环翠园的每个人都像过年一般,喜气洋洋,对小姐更是感恩戴德。在西谢,她们的份例银子比别的府都高,可那也不舍得去涌金楼吃东西,这不托小姐的福就吃到了,小姐对他们真是越来越好了。
格物和张嬷嬷并着竹语、竹染和莲心三个大丫头坐一桌,其余的人分坐一桌。起先大家都不敢坐下,格物只说今天高兴,放肆一回,关了园门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也不准传出去。然后又说自己管理环翠园庶务以来,大家都很辛苦,一起乐呵一下,众人便笑着坐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今天祠堂的事,也都为主家很高兴,那东府向来做事没有分寸,这次居然还偷了小姐的嫁妆,幸亏发现早,不然还得让他们掏空了不是,这下东府吃了闷亏,他们关起门来庆祝一下应该的,但每个人也记住了张嬷嬷的嘱咐和警告,在外面还得像从前一样,对过府的东府人礼让有加。
因为都还有差事,大家就没怎么喝桂花酒。美美的吃了一段后,都努力的回想着吃了什么,什么滋味儿,准备回家偷偷和老子、娘、当家的或者亲戚们吹嘘一番。吃完饭众人坐着聊天吃点心,一时间气氛很好,但格物察觉到大家还是时不时看看她,心中了然。
吃了块澄沙团子,格物站了起来,说要出去走走溜溜食。张嬷嬷便急忙喊竹语、竹染跟着,却被拒绝了。格物说就去花园子,那儿也有婆子,没什么好担心。张嬷嬷拗不过她,只得张罗着竹语去拿盏灯,格物补充道:“就拿我床头那盏父亲送我的玻璃绣球灯吧。”
“对对对,那个好,就是有风也能挡住。竹染,你去给小姐找件缎面加棉的披风才是,别看已经是三月,夜着凉着呢。”
等披上披风,拿着玻璃绣球灯笼要出园子门时,张嬷嬷还想开口说什么,格物笑着道:“嬷嬷,这是咱们府,您怕什么。您赶快回去再吃块糕点,别扫了大家的兴,我在这里她们也放不开。”说完,就让开门的婆子开了园子门,走了出去。
格物提着小灯笼徐徐走着,倒也心静,灯笼的光晕照亮了前面的一小段路,很是朦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园子的雕花园门,上前查看的婆子见是谢格物,忙上前行礼。谢格物笑了笑,说自己出来走走,让她不用管自己。
那婆子看着格物进去的背影,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那赵老爷刚才也进了园子,这遇到了如何是好!于是想去寻谢格物,可转念一想,赵老爷是老爷的结拜兄弟,小姐的叔叔,是长辈!再说人家赵老爷还跟着小厮和丫鬟呢,自己要是扯着嗓子把小姐喊回来,不是此时无银三百两吗!想到这,瞬间觉得自己没喊小姐是对的。
赵楚辞因着谢陶然不在,写了会子字,便觉无趣,就想着去花园子的凉亭坐坐。他让齐欢去厨房烫了壶酒带了来,大丫鬟竹枝怕他凉着拿着披风也跟了来。
赵楚辞没管他们,在亭子里坐下就独酌了起来。想着来皖南前一晚上,和兄长的促膝长谈,就有些烦闷。如果是他,那么荒谬的事情肯定是直接问出来,而不是到处打探消息,试探左右。到最后印证了又怎样,人也许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站在后面的齐欢和竹枝交换了个眼神,都没敢言语。
这时,一个橙色的光圈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赵楚辞眯了眯眼,去看那个移动的光晕,发现是个小丫头拿着盏灯笼,见她走着走着,在一棵梅花树下站定,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然后他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呢喃声飘来“前几天还拿着这些花儿做了点心,如今就化作泥了,都说这世间男子最无情,我看不是,岁月才是最无情的那个。”
赵楚辞自幼习武,耳力比一般人强很多,听到这儿时,先是怔了一下,后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后一想那声音有些耳熟,觉得应该是谢格物,又觉得有些冒失,很可能让她下不来台,可刚才她那理论还真是“高见”!
这边谢格物确实呆住了,这园子里怎么会有人,还是个男人!父亲不是让人递话儿说今晚住在黟县了吗。自从她梦醒重生,便对鬼神之说信了几分,不然她又怎会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想到这儿,她不觉手心有些冒汗,想跑腿动不了,强迫自己镇定,却发现镇定不下来,因为她慌了,但还是鼓足勇气颤声喊道:“你是人是鬼?”
听到这句话,赵楚辞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齐欢真的憋不住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也不忘调侃那个提着灯笼的人“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谢格物听到这句反倒不怕了,能反问便是人,可这花园子掌灯后花匠都出去了怎么会有男子,难道是盗匪!一时间她千头万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地一跺脚,刚准备喊出声时,就听到一声低沉的询问声,“可是谢家贤侄女?”
赵楚辞瞪了齐欢一眼,用他都不曾察觉的语气柔声询问来人是否是谢格物。听到这儿,格物稳了稳心神,疾步上前,走到亭子下面,准备提着灯笼去照亭子里的人。哪知还未站定,就照见了赵楚辞,原来他听到她刚才颤声喊话,知道她受了惊吓,就走了下来,准备安慰她几句。看她已经走到面前,便说道:“是我,赵世叔,把你吓到了?”
谢格物没回话,可两人离得很近,透过那盏玻璃小灯笼,赵楚辞看见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不觉心里暗恼,这黑灯瞎火的自己怎么就不憋住笑了,不用说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是个哥儿也得给吓着。想着就想去安慰几句,可他没经验啊。
齐欢和竹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提着灯笼不说话,另一个有点手足无措,气氛很尴尬。竹枝反应很快,对着谢格物屈膝福礼,恭敬的说:“四姑娘,您受惊吓了,都是齐欢,刚才奴婢讲了个笑话,他憋不住笑了出来,吓着您了。”随即转头对齐欢说:“还不过来给四姑娘赔不是!”
齐欢刚要走上前,谢格物退了一步,周围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赵楚辞叹了一口气,对竹枝和齐欢说:“你们俩在亭子外等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主子这是唱哪出,只得应是。
“格物,是我,赵世叔。”他真的对谁都没这么低声下去的说过话,哪怕是兄长,可谁让自己把她给吓着了。
“嗯。”谢格物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还有点小委屈,就胡乱应着,心中却想刚才自己还和张嬷嬷信誓旦旦的说,自家园子能有什么事,结果就被吓着了。
“我和齐欢把你吓着了,我给你赔不是,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去亭子里坐坐。”
齐欢和竹枝呆了,这哪还是主子啊,京城里大老爷家的那几个小主子什么时候有过这待遇,就是小小姐,主子也是该训就训!
经这么一吓,谢格物也不敢自己走回去了,听了赵楚辞的话,就如受了惊的小兔子,点了点头。
见她应了,赵楚辞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顺手想去接她的灯笼,小姑娘却没有递过来,顺着灯笼的光晕,他发现她抓灯笼的手更紧了,还因为使劲有些发白,愧疚之心又起,对着身后的齐欢说:“你去厨房让人做点四小姐平时爱吃的点心来。
竹枝想跟进亭子里伺候,却被赵楚辞用眼神制止了,因为他不想让下人看自己哄“小孩”。看着面前柳叶弯眉紧蹙,杏眼有些微红的小姑娘,赵楚辞想说些什么,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话题,正当眼神无处安放时,看到了玻璃绣球灯,便如同大赦半询问道:“格物,你这盏玻璃绣球灯,做工精细,价值定然不菲,是你父亲送与你的吗?”
“嗯。”
见她有了反应,赵楚辞就觉得自己找的这个话题很好!便继续搭话,想要平复她的心情。
“我看这灯上面嵌着的镂空木雕有些西洋的格调,该是宁波或者福建那边的,也有可能是在上京买的,上京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也喜欢这个。”
听他说上京,格物想起了那个生活多年的地方,也想到了过梦中前世。上京,萧家,她记得新帝登基后,萧家满门抄斩,父亲虽牵扯其中,却罪不至死。最后牢头告诉自己,父亲死是因为受东府所累。可是为什么,那萧家不是太后的母家,新帝的外祖家吗?还有当时是满门抄斩,不是诛九族,不管怎么样都扯不上东府,但父亲确实因为东府而死,难道是自己漏掉了什么?看来今天把二夫人揪出来只是第一步,想救父亲和自己,还是要去上京!
赵楚辞看着发愣的小姑娘,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就有些着急,难道真的吓着了?!就焦急喊道:“格物,你能听到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谢格物回了神,忙道:“是父亲去上京时给我买的。”
赵楚辞又呼了一口气,那样子把亭子外的竹枝逗乐了,又不敢笑,只得低着头忍着。
谢格物此时放松了下来,歪着头问赵楚辞:“听口音,世叔是上京人,对吗?”
能回话就是好了,赵楚辞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赶忙回她:“嗯,你去过上京?”
“没有,听我父亲说过,说上京很繁华,还要带我去玩。”
“是很繁华,有很多买首饰衣服的地方,到时你们来上京,我做东招待你们,我家里还有一个和你一般大小的侄女,你们定能合得来。”
“父亲说您去过很多地方,我也看了您送给我的游记,真羡慕您。您能给我讲讲上京吗?”
许是赵楚辞有心想安慰格物,居然柔声细语,绘声绘色,耐心的捡着她们小姑娘喜欢的物件儿,地方说着,还时不时看一下谢格物的反应,见她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还时不时露出小虎牙,就不觉把平时侄女的趣事儿以及遛出家去的地方都说了出来,听得格物“咯咯”直笑。因为赵楚辞讲得详细,谢格物感觉自己仿佛从未去过上京,想着现下就是什么不想,放下对前世上京的千头万绪,就听对面这个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的世叔给自己讲上京那些有趣的事。
就这样两人中间横着一盏玻璃绣球灯,一问一答,不知道说了多久。当张嬷嬷来寻谢格物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朗月星空下,亭子里的两个人,男子品貌非凡,女子虽因年龄小未长开,清丽脱俗的影子却已显现,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女子却时不时掩嘴而笑。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合规矩,可又一想那男子是老爷的知己,小姐的世叔,就又说不出什么。
当谢格物被张嬷嬷告知已是戌时,吓了一跳,红着脸给赵楚辞行了个礼,说了一声“世叔早些歇息”便匆忙而去。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和桌子上放着的那盏快要熄灭的玻璃绣球灯,赵楚辞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想什么,只觉得今夜过得很有趣儿,因为自己把一个小姑娘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