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云的心颤颤地发抖着,想不到王公公这么急迫要除掉眼中钉,春香还不知道事情败露了,明儿一定会毫无防备地走出来,她本是好心要帮她,却是害了她。
怎么办?现在回去?可王公公在身边,她哪里还有机会?
“想什么呢?还不跟我走,今晚好好让我开心一下,也许这事儿就不会告诉你姑姑了。”
王公公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潋云知道今晚她有的受了。
她就算离开皇宫,也不能做母亲了,惠妃娘娘彻底毁了她。
姑姑,这两个字,好像锥子一样锥着潋云的心。
一阵寒意从潋云的脊背升起,她慢慢地挣扎了起来,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火折子,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着王公公,突然冷笑了起来。
然后穿上了衣服,点燃了蜡烛,将蜡烛放在了床蛮边,她眼看着床幔点饶,火苗一点点地上升着,竟然狞笑了起来。
“呵呵……”
她后退了一步,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在她走出没有十余米的时候,听见小福气杀猪一样的叫声。
“着火了,着火了!”
接着王公公浑身是火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着身子,脱落半截的衣服还带着火苗子。
一个提水的小太监扑上来,直接一桶水从头到脚将王公公淋了个遍儿,淋完了,才发现,王公公下身什么都没穿,成了落汤鸡,这么大冷的天儿,冻得牙根都打颤了。
其他的太监都赶来了,开始救火,小福气拿了衣服来,给王公公穿上了。
“潋云!”王公公怪叫着,这起火无疑是这个女人放的,不然她怎么提前跑出来了。
“公公,潋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又怕黑,就点燃了烛火……出来时,还好好,不知怎么……以后潋云一定会小心的。”潋云微微地笑着,笑得十分冷淡。
看着潋云不冷不淡地笑,王公公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小福气在一边不识好歹地低声问了一句。
“公公,明儿一早的事儿……要不要考虑一下,皇上那边……”
“还用问吗?照办,利落点儿!”
王公公狠声地说着,然后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了,潋云站在冷风之中,鼻尖儿冻得通红,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坏人会这么长命,她一把火都不能烧死他,不知苦难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天蒙蒙亮的时候,悄悄就爬起来了,坐在床边,看了一眼那个小药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刚穿上衣服,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李春香,我是尚食大人派来,给你送衣服来了。”
尚食大人薛婉月,今天她不是该主持大局,作为御膳房的代表接待蒙古客人吗?怎么有心情来太医院给她送衣服,似乎她也不缺什么衣服穿啊。
皇上的意思
现在天已经亮了,悄悄倒没什么好怕的了,相信那些人就算大胆,也不敢白天动手,可她没有想到,白天大家都在忙碌国宴的事情,却是她最危险的时刻。舒睍莼璩
“来了来了。”
悄悄连应了几声,拉开了房门,果然是薛婉月身边的宫女,她的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套淡黄色的衣衫,亮丽的黄色中夹杂着一点点的丝绿,料子看着也是上乘的,是皇宫里织纺里的精品,手工也很精密。
这应该是后宫的正式宫装,她一个太医院的医师穿这个做什么?今儿是迎接蒙古国的造访,她出什么风头?
“这是……”悄悄想知道,送这衣服过来的目的。
“这次国宴,李大人作为御香房的主管大人,香薰的能手,将负责蒙古王后,公主等尊贵客人住处和行所的香薰工作,自然也要在场,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还得您来把握,尚食大人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至于这一套宫装,请您还是换上吧?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宫女说完,将衣服放下了下来,恭敬地站在了一边,若悄悄没什么其他问题要问,她就得回去复命了。
关于去现场负责香薰工作,悄悄倒是没什么吃惊的,她在这方便已经得到了尚食大人的认可,而且做得也很突出,但这衣服是皇上的意思,有点让她难以理解。
“皇上的意思,春香有点不明白,我好像还是穿太医院的衣服合适一些。”悄悄低声说。
“这点奴婢就不知道了,尚食大人就是这么交代奴婢的,想必她也是受了皇命,都是传话罢了。”
宫女虽然是传话,可这话却是皇上的口谕,悄悄怎能不听呢?
昨夜她一直忐忑不安,怕小福气他们是真的传口谕来的,那么一口咬下去,没咬掉她的脑袋,就已经很幸运了,此时不能为了一套衣服再别扭了。
“春香遵命。”悄悄应着。
“时间还来得及,请慢慢打理,这是胭脂和水粉,奴婢退下了。”
宫女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下了,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连胭脂水粉都准备好了,尚食大人还真心细,不过悄悄可没什么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逼人,这样她就已经够倒霉的了,可不敢吸引那些娘娘的眼球儿了。
换上了黄色的宫装,悄悄站在了铜镜之前,看着镜子里的少女,花一样的年龄,粉嫩的双颊,再配上这样的一套宫装,真是优雅迷人。
上面是淡黄郁金香绫子如意云纹衫,深黄色素雅的绫披肩,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如何看,都飘逸迷人,她略施粉黛的双颊,越发的细腻娇艳。
这身衣服如何敢穿出去?
悄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人家都以美为豪,她却害怕出了风头,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已经应接不暇了。
这份衣服穿在身上,悄悄是忐忑不安呢,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就在她犹犹豫豫的时候,有人敲了几下门。
是谁?
悄悄紧忙走了过去,发现门是虚掩的,一定是刚才的宫女出去的时候没有关好门,顺着门缝儿看了出去,她看到了崇奚墨。
崇奚墨已经穿上了正式的官服,威严地站在那里。
悄悄真不想这个样子去见他,心里别扭死了,可想想不见也得见,只能硬着头皮拉开了房门。
崇奚墨抬眸看来,竟然一下子愣住,良久地凝视着着悄悄,几乎目不转睛,眸子中显出了惊艳之色。
眼前的女子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他自认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见过悄悄也很多次了,却还是被震慑了,换上了宫装的少女,几乎可以艳压群芳了,她的美透着一股子让人想猎取的野性,和超凡的气质。
“我,我……”悄悄连说了两个我字,就语塞了,他干嘛这么看着她,只是换了一套衣服而已,她还是她。
“脱掉!”
崇奚墨突然走上前一步,瞪圆了一双俊目,一把抓住了悄悄的衣服,谁让她这么穿的?他的眉宇间的欣赏瞬间变成了愤怒和懊恼,就差一把将悄悄的衣衫扯下来了。
嫉妒,崇奚墨无法控制心里的妒火,十三王爷喜欢李春香,皇上也是吗?无疑这样一个既美丽,又聪明的女人,会吸引无数的眼球儿,若真的给李春香机会,她定然会在后宫中出来拔萃,没有一个女人能和她媲比。
轮心智,本事,美貌,她怎么会输呢?
蓦然之间,崇奚墨发现他越来越把握不了李春香了,可他真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
悄悄没想到崇奚墨会这么生气,竟然粗鲁地让她脱掉衣服。
“我也不想穿的,尚食大人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不穿就是违抗皇命。”悄悄解释着,她现在没的选择。
“你已经违抗过一次皇命了,不是一样活着,去,脱掉!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崇奚墨的声音低落了下来,皇上很纵容李春香,就算昨夜那番对付那些小太监,太放肆地逃走了,皇上也没有下令抓拿她,崇奚墨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难道脱掉这一身衣服就能改变局面吗?似乎这是自欺欺人。
“我违抗过一次了?”悄悄一下子愣住了,接着咬住了手指头,她的脑袋可不是榆木做的,崇奚墨这么一提醒,她就知道昨夜小福气来太医院不是要害她,而是真的带了皇上的口谕。
“糟了,我咬了那个小太监,还以为他们假传皇上的口谕,这可怎么办啊?”
悄悄哭丧了一张脸,舅父的事情还没搞定,就得罪了皇上,这日子还能过吗?不行……悄悄提起了裙子,转身就跑。
“你干嘛去?”崇奚墨一把抓住了悄悄的手臂,她不是要去处方间吗?这么着急跑什么?
“干嘛去,逃命去啊,我先出宫躲躲……”
悄悄觉得崇奚墨的脑袋真够笨的,这个时候,还不跑吗?得罪了娘娘还可以周旋,得罪了皇上,就是捅破了天,不躲等死吗?
舅父的处方
可崇奚墨还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悄悄有些急了,瞪大了眼睛说。爱睍莼璩
“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去寻条生路吗?”
“你进宫,不就是为了这个药方吗?”崇奚墨用一种十分确定的口吻说,眸光里的神情让人难以琢磨。
他说悄悄进宫是为了这个药方?几乎一句就戳中了悄悄的要害,事实的确如此,她拼了这么长时间,御膳房里折腾,和娘娘们周旋,又跑来了太医院,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崇奚墨今天就要带她去处方间了,她这样跑了,不是前功尽弃?
“对,处方,我去处方间。”
悄悄坚定地说了一句,提起了裙子,走了几步,又觉得崇奚墨刚才的话不对,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肯定,她是为了处方才进宫来的?
“你,你刚才什么意思?”悄悄回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意思,趁着大家都在忙碌国宴的事务,我们现在去处方间。”崇奚墨说完,迈开了大步向前走去。
悄悄疑惑地摇摇头,或许他只是猜测?
随后跟了上去,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喊声。
“李春香。”
这是安歌的声音,悄悄忙转过身,向后看去,果然是他,他这次没穿什么御厨的衣服,破天荒的,穿了王爷的锦袍,比往日多了那么一点威严,悠闲的神情也少了许多,他走得很急,当看到崇奚墨的时候,步子慢了下来,皱了一下眉头。
“安歌?”
悄悄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纠正过来,不管安歌穿了什么衣服,他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个与世无争的悠闲御厨。
安歌走了上来,目光扫了崇奚墨一眼,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后,又看向了悄悄,他先是惊奇悄悄的装束,可很快的,这种惊奇又变成了倾慕,相比那些御厨和医女的衣衫,他更喜欢看到悄悄现在穿着宫装的样子,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国宴那边都准备好了,刚好是个空档,你不是说要去处方间看看吗?现在我就带你去。”安歌说。
带她去处方间?
悄悄立刻愣住了,之前她为了去那个地方,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都不能得逞,现在可好,崇奚墨同意了,安歌又来了。
蓦然的,悄悄的脸红了,不知如何是好,好事只需要一桩,若是多了,她也应接不暇。
崇奚墨听了安歌的话,眸光一冷,后退了一步,用阴郁的声音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他又看了安歌一眼,漠然地迈开步子,向太医院外走去,眼看着崇奚墨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外,悄悄的心里稍稍感到不是滋味儿,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利用了他。
“走吧。”安歌走到了悄悄的身边,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眼中的一抹失望。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安歌问。
“没有,其实崇大人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我们走吧。”
悄悄落寞地收回了目光,提前向北面的处方间走去,安歌随后跟了上来,和悄悄并肩走在了一起,眸光不自觉打量着她的宫装。
“以后要一直这么穿,很好看。”
皇上已经答应了他,不久之后李春香就是他的妻子了,作为十三王妃,她自然要穿着华丽的宫装走在他的身边。
“这……”
听安歌这么称赞,悄悄很是难为情,皇上的这个奇怪命令,真是让她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这身衣服不是为任何人穿的,只是皇命而已。
很快到了处方间,门外有几个侍卫守着,僵板着身体站在那里,手臂握着长矛。
“开门。”安歌说。
“十三王爷,这里不能随便进入的。”一个侍卫为难地说。
“这是皇太后的手谕,还不开门?”
安歌拿出来皇太后的手谕,侍卫定睛一看,变了脸
色,不敢不开门,他们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退至了一边。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安歌对悄悄说。
“好。”
悄悄走上前,轻轻地拉开了房门,一股子淡淡的尘灰和纸张霉味儿扑了出来,想是这里有许久之前的处方堆放,就算勤加打扫,也无法防止纸张霉变。
门大开之后,她迈步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有很多木头架子,架子上是历代出名御医的名字,名字的下面,是接受诊治过的帝王和重要妃嫔的名字,悄悄一排排地看着,一行行的过着,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云重锦。
虽然舅父现在已经被定为罪臣,但他开过的处方仍旧储藏在这里。
悄悄激动地走了过去,站在那个架子前,看着那三个字,泪水忍不住流淌了出来,舅父,她终于来了,只要那个处方没有问题,她就算丢了这条命,也要为舅父讨回一个清白来。
抹了一下鼻子,悄悄盯着那些名字一个一个地找了起来,终于看到了先皇栠的名字,那个药方应该就在这些药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