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感到一阵凉气直逼过来,她胆怯地拉近了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胸口,心里的尴尬又涌了上来。
包袱放在了床边,崇奚墨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床边看着她。
悄悄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被子,甚至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虽然他的那些行为,都是为了救她,可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却是难以启齿的。
“我很快会和皇上禀明,然后接你回去。”他突然开口说了这么奇怪的一句话。
接她回去?这是什么意思?悄悄错愕地抬起头,发现他的脸微微地发红了,这让他看起来好像一个羞赧的大男孩儿。
可崇奚墨接下来的话,让悄悄感激的心再次狂躁了起来。
“玉泉山你突然跌倒,抱住我的腿,帮我解决松香的困惑,接着你又送膳到太医院,打翻了膳盒,现在又在森林里冒着生命危险出现,无疑是想……”
虽然他没有将话完全说出来,却悄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很多人心里都清楚的事实,宫女们从进宫那天开始,就梦想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就算不能成为皇妃,做个嫔也可以,皇上没希望了,她们就打年轻王爷和大臣的主意,为了这个目的,她们什么办法都想到了,出其不意地偶遇,制造吸引眼球儿的事件,有的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博得这些男人的转眸一瞥。
无疑,崇奚墨认定了悄悄心里也存了这个想法,所以才会屡次出现在太医院,犯下不少错误,接着……她知道崇奚墨要来森林狩猎,所以制造了今天这次险情,甚至不惜撕烂衣服来诱惑他。
“你应该感到高兴,你成功了!”他的目光在她的面颊上久久地凝视着,接着他的手指伸了出来……
“崇奚墨!”
悄悄厉声地打断了他,毫不避讳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满是愤怒,原来他一直都认为悄悄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才做了这些事情,甚至不惜撕破衣服躺在雪地里等他出现。
这是多么大的心机,悄悄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想她,更没想过,勾/引一个男人要使用这么多的手段。
“我会娶你,带你回府!”他低声说,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恩施?
“谁稀罕!”
悄悄一把掀开了被子,急躁地打开包袱尽数抖了出来,里面有衣服,是女人的衣服,却不是御膳房厨役的,无疑他打算天一亮,就带她离开,让她“如愿”地成为崇府的人,也许不是什么正牌的夫人,而是一个小妾?
悄悄冷声说的三个字,让崇奚墨的脸瞬间铁青,眼眸也阴郁了起来。
你是一个
崇奚墨伫立在床边,神情是窘迫的,他没有料到悄悄会一口拒绝了?作为一个御膳房的小厨役,她似乎不该放弃这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爱睍莼璩
悄悄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心中的那份羞涩也被失望所取代了,拿起崇奚墨带来的棉质锦袍,这是一套盘金彩绣棉衣裙,云霏妆花缎织的段子,裙摆是一圈淡蓝色的蝴蝶花,富丽华贵。
说起来,这套衣服并不适合悄悄现在的身份,可他只带来了这样的衣服,她也只能接受,费力地穿在了身上。
当悄悄站立在地面上时,崇奚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是你的决定?”
“是,大人,春香希望将这个机会让给其他的宫女,我想,一定有很多小宫女愿意跟随大人一生一世。”悄悄垂下了头。
“你认为我什么人都可以接受?”
崇奚墨突然一把抓住了悄悄的手腕,将她拉到了眼前,深邃的眸子牢牢地锁住了她,一对剑眉冷冷挑起,他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很随便就会要了什么宫女的男人吗?
悄悄心下一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说明李春香和其他的宫女不同吗?还是想说她的行为举止打动了他?
“如果春香做了什么,让大人产生了误会,春香愿意接受惩罚。”
“你说你没想过要吸引我的注意?”崇奚墨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丝希望。
吸引他的注意?悄悄听了此话,猛然抬起眼眸,一双秀丽凌厉的眸子直射向了崇奚墨的脸,毫不避讳和他直视。
“春香只是想活着!”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她没有那么崇高的追求,只想活下来,只想调查清楚一件事,就离开这里,理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崇奚墨慢慢地松开了悄悄的手,他很意外,她竟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她只想活着。
“我可以让你活得更好。”他深深地喘息着,用极其低沉的嗓音说。。
“让我活得更好?大人这算是诱/惑春香吗?”悄悄后退了一步,嘴角溢出冷淡的一笑。
她竟然冷傲的笑了,崇奚墨的眉宇抖了一下,英俊的脸越发的红了,他再次走上来,一把将悄悄的双肩捉住,凶锐的眸子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在意一个人,你是一个!”
嘶哑深沉的话语后,悄悄一下子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崇奚墨,他不是当她是贪婪奸诈的小宫女吗?不是认定她使用卑劣的伎俩勾/引了他吗?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在意她,他竟然说在意她?
“你,你说什么?”悄悄已经不能思考了,恍然地问了一句。
“我娶你!”
崇奚墨坚定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不管这个女人使用了什么手段吸引了他,他必须承认,他要留下她。
娶她?他说要娶她?悄悄差点笑出来,曾经和她订婚,又退婚的男人,现在竟然又要娶她?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让悄悄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的事实,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当然他要娶的不是楚四小姐,而是李春香,可不管自己是谁,她都不会答应他。
“春香就当大人什么都没有说过,大人也不必为今天的话耿耿于怀,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只要不死,春香还得赶回御膳房,森里的路春香不熟,还请大人再帮春香一个忙,送春香离开这里,大人的救命之恩,春香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仅仅是这样?”
崇奚墨的脸好像堵上了一层银白,他放开了悄悄的双肩,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她只是一个宫女,而他是正三品的朝臣,她却这样先后两次拒绝了他,他的脸色别提多难看。
一个急速的转身,崇奚墨走到了火炉前,将炉火里的火熄灭了,然后在那里驻足片刻,接着他又大步走到了房门前,直接推开了房门。
瞬间,一股冷风猛灌进来,悄悄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将包袱里声息的衣服也都套在了身上,外面的风雪好像更大了。
崇奚墨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良久,他渐渐恢复了平静,神情又如初见
那般清冷,接着低沉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
“你不是要走吗?”
“是,我这就来。”悄悄匆匆走到床边,将褥子被子都整齐叠好,放回了原位,然后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一切都妥当了,才走出了房门。
风雪中,他已经站立在了院子里,手里拿着枣红马的缰绳,氅帽压得很低,一双无法洞彻神情的眸光从氅帽射了出来,他在盯着从房门里走出来女子。
她穿着那套盘金彩绣棉衣裙,在白雪格外耀眼,赤金,梅红,夹杂着的淡淡素雅衬着那张白皙娇丽的容颜,犹如一朵艳丽的莲花在雪中绽放,她举步走下台阶,身姿,步伐,甚至一个小小提裙的动作,无处不透着逼人的贵气,恐怕后宫佳丽云集,也无一个能现出这么高贵的风范来。
仅仅是一套衣服?还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他的眸光越发的幽暗了。
一双棉布厚底儿的绣鞋走到了他的眼前时,他才收了目光,低声问了一句。
“会骑马吗?”
“会。”悄悄低声回答着。
显然这个回答,让崇奚墨有些意外,他看了悄悄一眼,低声说了一句。
“既然会,自己上马。”他的声音略带不悦。
悄悄二话没说,抓住马鞍,直接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然后看向了崇奚墨,崇奚墨的眸里现出了吃惊的神色。
“你真会骑马?”
“是,大人。”悄悄回答。
“这里只有匹马,我们得一起骑着到森林外,到了饲畜苑,才能有其他的马匹。”崇奚墨解释完之后,也飞身跃上了马背。
悄悄只觉得脊背上一热,他的手臂环住了她,抓住缰绳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枣红马调转了马头,向院子之外走去。
许是穿得多的缘故,这样走在风雪里竟然不觉得冷了,风也比刚才小了许多,雪却下大了。
森林雪狼
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时而回旋,时而飘摇,又似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落在悄悄的头发上,衣襟上,袖口上,和着罗衫点点蝴蝶花,显得格外的美,格外的清新。爱睍莼璩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枣红马的缰绳,任由马匹在森林悠然地漫步,偶尔一阵风夹飞雪袭来,他的手臂便会自然抬起,拉著黑色的大氅,将风雪阻隔在外面。
悄悄垂下了眸,心中一片惘然,她知道回去后,森林里发生的一切一切,她都必须忘记,还有崇奚墨这个人,不管他曾经如何影响了她,和她是什么关系,都将是她生命里的匆匆过客。
一截断枝碎裂,发出的卡擦声音,打断了悄悄的思绪,她回神过来,才发现枣红马竟然停了下来,直喷了几声鼻息,突然抬头一声嘶鸣,不知被什么惊扰了,前蹄不断地拍打着雪面。
崇奚墨凝眉看去,轻轻将缰绳塞在了悄悄的手中。
“拿好!”他低声说了一句。
悄悄赶紧抓住了缰绳,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眸光望着远处,天还没亮,只有积雪的白光晃着眼睛,到底是什么,让枣红马这么紧张。
“怎么了?”悄悄低声问了一句。
“别出声,也别动!”
崇奚墨慢慢地将身后的弓箭抽了出来,拿在了手中,然后飞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他向前走了几步,低头看了一下雪地上的脚印,然后将弓拉圆了。
悄悄伏在马背上,仔细地看着,她没有打过猎,不知道崇奚墨发现了什么,突然“嗖”的一声,一只利箭飞射了出去,穿过了树空,灌木,只听“嗷”一声吠叫,什么东西中箭了,顿时远处掀起了一阵雪烟。
崇奚墨又搭上了弓箭,悄悄这才发现不远处有几条影子在窜动,竟然是白色的雪狼,从目测来看,每条狼都有两米多长,体型硕大,它们在集体觅食,发现了骑马的两个人。
无疑这样的雪夜,它们很饥饿。
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紧握住了缰绳,仅仅崇奚墨一把弓箭,对付一两条还搓搓有余,可七八条,好像有些难了。
悄悄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晚要求离开那个房子,天亮也许会安全一些。
“崇大人,上马,我们回去,等天亮再走。”悄悄低声说。
“来不及了,雪大,积雪很深,马负重两个人,不可能跑过它们,你赶紧骑马回到那个木房子!也许还来得及。”
崇奚墨拉圆了弓,等待着雪狼的身影出现,可这次雪狼聪明了,它们借助大树挡住了自己,一点点地靠近着。
“崇大人,我怎么能一个人离开,马是你的,你骑马回去吧!”
悄悄松开了缰绳,直接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她虽然是个女人,却不是怕死的胆小鬼,如果崇奚墨不是为了救她,根本没有必要留在森林里过夜,也就不会遇到狼了。
可就在悄悄从马背上跃下来的时候,突然右面的一棵大树后突然飞窜出来一条白色硕大的雪狼,直扑枣红马。
枣红马受惊,一声嘶鸣,飞驰而去,扬起了一阵飞雪,瞬间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雪狼扑空,再次腾起,扑向了悄悄。
“啊!”悄悄一个趔趄,摔在了积雪之中,她绝望地抱住了头,闭上了眼睛。
“嗷!”
一声惨叫,悄悄只觉得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一阵挣扎之后不动了,血,她看到了鲜红的血顺着她的面颊流淌下来,她立刻抱住头,尖声大叫了出来,当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时,她吓得叫声都没有了
“喊够了,就爬出来。”崇奚墨的声音从头上传了下来。
呃?
悄悄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扭头时,再次大叫了出来,一条雪狼压在了她的身上,嘴巴就在她面颊上低垂着,一滴滴血从狼的嘴里流淌出来,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
“走开,走开!”
悄悄慌乱地推曳着,可这狼太沉,怎么也推不动,牢牢地将她扣在了积雪之中,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它已经死了,不会走。”一直大手伸到了悄悄的脸边,她紧张地伸出了手,他用力一拉,身上的巨物一翻掉了出去,她从深深陷入的雪坑里被拉了出来。
站在雪地上,悄悄仍旧惊魂未定,目光不安地看着地上死去的雪狼,它的脖子上,还扎着一只黑色的羽箭,已经彻底死了。
他又救了她一命。
“真是笨女人,谁叫你下马的?”崇奚墨恼声地训斥着悄悄。
“我想把马还给你!”悄悄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垂头嘟囔了一句。
“我自己可以逃脱,可多了你,就不一定了。”崇奚墨瞥了悄悄一眼,又抽出了一直羽箭,警觉地目光环视着周围。
无疑,他将她当成了累赘。
“崇大人可以扔下我走的……”悄悄羞恼地回了一句嘴,自己的一番好心,这家伙竟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