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
“可不是吗?好好地找什么弹弓的主人,这事儿好像也闹腾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完。”悄悄也随声说了一句。
“你说……他说的好事儿是什么?”潋云追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能有什么好事儿,说不定都是假象,谁承认了,就得一顿板子。”
悄悄假装这事儿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说到那顿板子,她的心里还是畏惧着,王公公真是奸诈,将那些宫女弄到储秀宫,没找到正主儿来,就使用这种办法引诱她出来,她又不是三岁毛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上钩呢?
悄悄打了个哈欠,说她困了,便回到里面去睡了,可躺在床榻上,她盯着角落里的木桶,久久地发呆着。
谨惠妃,王公公,廖大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呢?兰卉将三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想说一个什么秘密出来呢?
最重要的是,这个廖大人是个什么官职?
这一夜,悄悄虽然困,却睡得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兰卉披散头发,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她的床前,兰卉好像要说什么,张合着嘴巴,却一句都听不清,她看起来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爬上来。
悄悄几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坐起来时,发现已经是深夜了,潋云的呼噜声,让她知道刚才仅仅是梦而已。
窗外的月光幽暗,清冷,让这样的冬夜显得更加冰冷和孤寂。
虽然刚才只是噩梦,却让悄悄心有余悸,真是奇怪,她怎么梦到兰卉一身是水地站在床边,那个场景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
夜梦游魂
悄悄望着窗外摇动的树枝,还有树枝映在窗棂上的影子,越发的思念自己的娘了,从小到大,娘总是用一双慈爱的眼睛看着她,在她受伤的时候,紧张得问这问那,呵护备至,甚至一刻不看到她,就会叫人到处找她回去,自己这样一离开,娘一定很难受。爱睍莼璩
深吸口气,悄悄觉得自己这次出来,确实有些冲动轻率了,若是舅父还活着,怕也不会让她这样只身一个人跑出来的。
“舅父,你到底错在了哪里?”
悄悄很想问问舅父,他的医术真的那么浅薄,还是失手了,若两样都不是,他是不是被人陷害的,要想知道这个真相,只有拿到舅父开的那个药方,而这些都应该在太医院存留着。
悄悄轻叹一声,再次躺下,在混乱的思虑中,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刚睡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隐隐约约的,由远及近传来了一声声喊,接着有人用力地摇撼着她的手臂。
“春香姐,春香姐。”。
“谁?怎么了?”
悄悄恍惚地坐了起来,一看天色,好像才蒙蒙亮,不到起床的时间,谁闯进来这样大喊大叫的。
悄悄困倦地移动着目光,终于模模糊糊地看清了,是潋云瞪着一双眼睛站在她的床边。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要这样折磨她到什么时候,悄悄自认已经不是小孩子,用不着她叫她起床的。
“潋云,我要困死了,你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悄悄真想一拳将她打出去,这女人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连她也得一起疯了。
还能睡一会儿,悄悄挥了挥手,打算接着睡了,可她的头还不等着了枕头,就听见潋云说了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春香姐,兰,兰卉死了!”
“谁,谁死了?”
悄悄一听这句话,睡意一下子都没了,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潋云,这丫头在说什么?什么兰卉死了,兰卉不是去京兆守陵了吗?算算时间,应该还在路上,就算到了也是刚到,怎么会死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是兰卉,御膳房里的兰卉死了。”潋云重复着。
“你别吓我啊,她不是去京兆了吗?你别在这里胡说。”悄悄微微地喘息着。
虽然悄悄心里不信,还是不免想到了昨夜,她做的那个噩梦,兰卉披散着头发,苍白的一张脸,浑身都是水,一滴滴地滴落着。
不会吧,她死就死吧,半夜还来托梦做什么?悄悄觉得脊背发寒,牙齿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潋云的手也在不断地发抖着,她小眼睛好像张大到了极限,没之前看起来那么小了,只是白眼球多于黑眼球,看着实在让人惊恐。
“他们说,说兰卉去京兆的途中,掉到河里淹死了。”
潋云的话让悄悄头皮发炸,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将潋云的衣领子抓住了,她是不是睡蒙头了,这天还没亮,哪里得来的这个荒唐消息。
“行了吧,什么都可以开玩笑,这个不能开,兰卉怎么会掉进河里淹死了?”
“是,是真的,我昨夜听见很大的响声,就起来了,跑出去一看,听见有几个太监和另一个人说,兰卉死了,淹死了,这事儿发生了,还不知道怎么跟惠妃娘娘禀报着,兰卉可是惠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儿,从进宫就跟着娘娘了,娘娘听了一定受不了。”
潋云说她绝对没有听错,一清二楚,就是兰卉死了。
“他们没说,兰卉怎么掉进河里的吗?好好地,怎么去了河边?”悄悄觉得事情蹊跷,一个大活人,跑那么深的河边去做什么。
“说是兰卉渴了,去洗脸喝水,顺便打点水,当时大家都在休息,发现她很久没回来,去找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淹死了。”
潋云一边说,一边盯着悄悄的脸,低声问了一句。
“你说,兰卉是不是多管闲事,惹了谁,被害死的?”
“胡说!”
悄悄尴尬地避开了潋云的目光,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兰卉多管闲事了吗?在悄悄的眼里,兰卉对惠妃娘娘一直忠心耿耿的,是帮厨考核失败之
后,才出现了矛盾,如果说爱管闲事,应该是悄悄,并不是兰卉。
被她这么一番话,悄悄早就吓得没有了睡意,她穿上衣服起来,惶惶不安地洗着脸,洗完了脸,她还呆呆地看着窗外,潋云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你说,兰卉是不是多管闲事,惹了谁,被害死的?”
如果潋云说得是真的,这件事还真可怕,兰卉的死就是一个警钟,教训,让悄悄时刻切记,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得罪了人。
越想悄悄越觉得心里没底儿,她管了谨惠妃和华昭妃之间的闲事,被人到处调查弹弓的事情,若这件事被人知道是她干的,下一个坠落河中淹死的,怕就是她了。
想到这个,悄悄的脸都白了,更加认定,打死都不能认了那个弹弓。
“春香姐,我没吓到你吧?”潋云凑上来低声问。
“当然吓到了,你要知道,我现在住的就是兰卉住过的房间,昨晚儿,还梦见她湿漉漉地站在我床边,不知道要和我说什么,我想……她八成是回来报仇了!”
悄悄嘴里的“报仇”二字才说出来,潋云吓得妈呀一声,连退了好几步,想不到,悄悄做的梦竟然吓到了她?
“呵呵,还以为你的胆子多大呢,你又没害她,怕什么?倒是在这个房间里,她里外看我不顺眼,我才该怕呢。”
悄悄笑了一下,觉得潋云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害怕了,脸白白的,决口不再提及兰卉的死了。
一同离开住处的时候,悄悄倒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可能一个小宫女的死,在大家的眼里都稀疏平常,别说十足坠河死的,就算被人乱棍打死的都不稀奇。
悄悄一边走,一边想着兰卉的死,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一个普通的宫女,无论如何谨慎小心,都可能成为别人的棋子,要想强大,不被人拿捏,就必须成为强者。
依靠什么娘娘,给谁做红人,都不如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
厨师毛大球
眼望着膳房上面悬挂着的牌匾,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她要从这里开始,一步步走下去,直到走向真相,功成身退。爱睍莼璩
潋云许是被悄悄刚才的话吓到了,一路上不像之前那么闹人了,走着走着,还会紧张地回头看着。
进入了膳房,里面已经开始火热朝天的准备了,平公公刚好从里面出来,新来的厨役和帮厨都站立在了一边,悄悄和潋云赶紧站在了队伍的末尾,因为来晚了,所以不敢抬头。
平公公走到了悄悄的身边,稍稍停留了片刻,只说了一句话。
“能留下来不容易,好好干。”
“是,公公。”
悄悄自然明白平公公的意思,他已经在尽力帮她了,接下来的就看她自己的了,平公公很快出了膳房,门口只剩下十几个新人等待着分派工作。
此时,一个管事的胖子脖子上缠着一块白毛巾,戴着一个灰色的帽子,摇动着身体走了过来。
“后来的,以后看着点时间,别那么没规矩,咱们这里虽然是外御膳房,却一点都不能含糊了。”
胖子没好气儿地说着,这就是御膳房里管理分配工作的毛大松,因为体态肥胖,有人背后叫他毛大球,是五级高级厨师,除了炒菜,就是吩咐帮厨和厨役干活儿。
潋云赶紧解释,说出了点小意外,原本房里的宫女死了,她们有点害怕出门。
“死个把的宫女,看你们吓的,习惯就好了,行了,现在分配你们干活。”
毛大球抬眼看了潋云,对这个小眼睛的宫女,倒没什么好印象,但看向悄悄的时候,眼神却一样了,说起来,今天进入御膳房的新手,也就这么两个女的,这个新来的女厨役看着眉清目秀的,真不像厨房干活儿的,倒是像……
毛大球的手艺好,却是个大嘴巴,他眼睛一眯,呵呵地笑了起来,上下地打量着悄悄。
“想不到还来个俊俏的,咋一看,吓一跳,以为哪宫的美人呢,你,给我打个下手好了。”
给他打下手?悄悄一下子愣住了,这毛大球,可是五级高级厨师啊,能有资格给他打下手的,这可不是一个厨役能干的活儿?他不是在这里说混话吧?
悄悄实在意外,连潋云也瞪大了眼睛,她这个帮厨,充其量也是给六级,七级的厨师和助厨打下手啊,怎么悄悄反而上位了?
“看什么?不服气吗?”
毛大球瞪了潋云一眼,继续吩咐着。
“你,叫潋云吧,平公公有交代,负责给大臣们送膳,至于打下手、炒菜这种事儿,就不用你了。”
“是,潋云知道了。”
潋云垂下了眼眸,站到了一边,似乎她早已经预料到了会被分配这个任务一样,一点都没有吃惊,可她站到了一边,眼睛仍旧盯着悄悄,有些想不通,怎么悄悄能给高级厨师打下手,这不合规矩。
其他的厨役,都被毛大球吩咐去洗菜,摘菜,练习切菜,还有帮厨师们擦汗的,几个打扫擦拭的,却没一个有悄悄这么好的差事,那些新人都愤愤不平,显然悄悄的脸蛋儿占了优势。
事实上,的确如此,这个毛大球可不是太监,他二十有二了,一直忙于皇宫的膳食,至今还没讨到老婆,怎么能不着急,他见悄悄生得俊俏,可爱,自然动了心思,安排她在身边,也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悄悄哪里知道他这个目的的,只到自己摊上了好事儿,竟然给五级高级厨师帮忙了。
不过悄悄听到毛大球对潋云说了“送膳”二字,立刻来了精神。
潋云这差事听上去不如她的好,却是她做梦想都想做的啊。
不行,必须想办法去送膳,哪怕就一次机会也好啊,她的心里急成了一团,怎么这样的差事就偏偏轮不到自己呢。
“好了,都干活儿去!”
毛大球瞪圆了一双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凶巴巴地吼着。
“别小看了外御膳房,这里就是通往御厨的路,想平步青云,给皇上和娘娘们做御厨,就要老老实实地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若是你们哪个表现得不
好,我毛大松一句话,你们就得滚蛋!”
说完,他晃动了一下健硕的手臂,转过身看向悄悄的时候,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
“你跟我来,先学切菜,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
他这么带着悄悄向里面走去,一群不满的目光看了过来,这里面单身的厨师可不少,谁不知道毛大松的目的,可分派新人做事的,偏偏就是毛大松说了算,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睛了。
悄悄跟在毛大松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着,虽说这里人很多,可每道工序都很有次序,东西放得也很整洁,宫里的御膳房就是不一样。
走了一会儿,悄悄突然小声地问了一句。
“毛管事,春香想问一下,我能不能给大臣们送膳食啊?”
“怎么,你不愿意给我做帮手?”毛大松有些不高兴了,眼睛又瞪大了。
“不是,不是啊,我是问,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悄悄这样一问,毛大松更加误会了,他目光鄙夷地看了悄悄一眼,想不到这个美貌的丫头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小宫女儿,妄想通过给大臣们送膳,改变自己的命运?
皇宫里的宫女儿们都奢望能见到皇上,王爷,就算见不到皇上,也见不到王爷,能见到朝廷要臣也不错,好的,能混个正派夫人,最次的也是个妾,可比到了年纪出宫随便找个人嫁了的好。
毛大松生气了,不悦地说。
“进入膳房,竟然是打了这个主意,没门儿,干活儿,将这些菜都切了,这个横着切,那个竖着切,还有这个,要这样三刀切下去,别搞错了!”
原本毛大松让这么个美人给自己打下手,心情挺好的,可现在一听悄悄这么问,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没好气儿地将菜都扔给了悄悄。
悄悄拿起了菜刀,理好了那些菜,心里暗暗地念着,这胖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问问而已,不行就算了。
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