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屋内的珠帘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泠鸢警觉性地站起,大声喝道:“是谁!?”夏伯侯刚踏进屋内的前脚一顿,随即脸色变黑,震怒道:“怎么,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泠鸢一惊,赶紧鞠躬道:“啊,原来是爹爹!刚才是女儿的冒失,还请爹爹原谅……”
“哼!”夏伯候冷眼地看着女子,那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女子一身白色轻纱镶着金丝银线祥云花纹的衣裙,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的霞光,风儿微微吹起其及腰的秀发,那霞光映照如仙子挽霞而来!
真没想到,这十几年来一直被他丢在外府不管不顾的丑胖丫头,今日竟出落得如此标志!看来,此次他的妍儿这门和亲之事,非这个“扫把星”不可了!
夏伯候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指着一旁的惜春道:“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这里贴身侍奉二小姐,待她眼疾好后务必带她去见我,可听明白了!?”
惜春诚惶城恐地低下头,说:“是,奴婢遵命。”
夏伯候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甩袖便匆匆地离开,惜春目送夏伯侯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挪步至泠鸢的面前道:“二小姐,不满您说,奴婢是您母亲——赵姨娘偷偷派来探望您的!如今这情况,奴婢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泠鸢一脸诧异地抬头,吃吃道:“你……你是说,你是我娘的丫鬟?”
“嗯嗯。”惜春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泠鸢再也坐不住,“唰”地一声从床上站起,“既然如此,你回去继续照顾我娘,我让我爹重新给我换个丫鬟就行了。”
“使不得!使不得!!”惜春惊呼出声。
“府上的人都知道老爷向来说一不二,小姐去找老爷,不仅改变不了现状,还会触犯老爷,惜春可不想小姐因为奴婢而被老爷责罚。”
“那你说怎么办?”泠鸢有些着急了。
惜春垂下了眸子,沉默了一会说:“我去跟赵姨娘说一声,看看她有什么解决办法。”
“也好,不过说起我娘,我离开的这几年,她过得还好吗?”
惜春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盯着眼前的女子道:“二小姐您有所不知,自从您被送出了丞相府,惜春每日看着赵姨娘因为思念您而魂不守舍,夜夜落泪,长久下去,赵姨娘把眼睛都哭坏了,每每逢阴雨连绵天气或者夜晚,赵姨娘总是看不清东西,老爷得知赵姨娘患有眼疾和抑郁之日起,就再也没来过岚春阁,赵姨娘日渐消瘦,身子也越来越差,这不,在一个大寒之日因为失足落水后而大病一场,虽请了大夫,但因为赵姨娘身子虚弱落下了病根子,一旦受寒就很容易一病不起……”说到这里,惜春便捂嘴哽咽起来。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二小姐不必担心,赵姨娘现在的身子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泠鸢追问着。
惜春踌躇了一会,说:“只不过赵姨娘现在很不受宠,家里的地位低下,老爷经常不在府上,府邸的一切基本都由大夫人说了算,大夫人向来就不喜欢赵姨娘,倘若被她知道了奴婢是赵姨娘偷偷派来探望您的,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趁此机会以不守府上规矩而找赵姨娘的麻烦!奴婢受罚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怕连累了赵姨娘……”
“什么!?”泠鸢气愤地拍着桌子,桌上的茶壶和杯子也因此而震的“咣当”直响,险些掉下去!“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我想现在去见见我阿娘,你可以带我去吗?”
“可以,不过要低调行事,二小姐您现在也是被禁止踏出这个庭院的。”惜春从柜子里翻出一件跟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差不多的朴素外衣,“奴婢怕外面人多眼杂,小姐换上这套衣服,惜春伺机带您离开。”
也许是因为今日有贵客来访,附近基本没有什么下人士兵在走动,仅有的两位士兵都被惜春巧妙地躲过了,两人也因此顺利地抵达了丞相府西侧院。
秋风乍起,落叶归根;静水东流,伊人倚窗独自憔悴。
走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屋内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赵姨娘,惜春回来了!”
“进来。”赵素芬赶紧收好手中的一饰品,轻轻地将眼角的泪痕试去。
“怎么样,二小姐醒了吗?”
“嗯,女儿方才刚醒过来。”
背对着女子的赵素芬此刻目瞪口呆,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你……你是梵儿?”赵素芬望着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自称自己的女儿时,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娘亲,女儿回来了……”泠鸢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血玉拿在手上。
“……”赵素芬看着女子手中那块通透润泽的血玉,一下子热泪盈眶,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再次见到她!
“我的梵儿呀,真的是你!”赵素芬激动地上前一把将女子拥入怀内。泠鸢感受着妇人身上的温暖,一丝甜蜜顿时涌入她的心坎。
“娘亲,梵儿再也不离开您了,梵儿永远陪在娘亲身边,可好?”
“好好好!”赵素芬冁然而笑,眼角的泪水簌簌地往下掉。
惜春上前,对着妇人欲言又止,“惜春,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赵素芬察觉了女子的异样,松开了泠鸢道。
惜春点了点头,说:“赵姨娘,奴婢被老爷点名要照顾二小姐,如果惜春真的这么做,您怎么办呀?”
赵素芬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在空气中,诺大的空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她挪开双脚,朝一旁的凳子走去。
“你从小跟着我,我早以把你视为我的亲生女儿,如今我的梵儿也回来了,把她交给你照顾,我也放心。”惜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妇人,“我走了,谁来照顾您?”
妇人淡然一笑,说:“这个你放心好了,别忘了,我这个院子里还有个烧水丫头呢!”
惜春恍然大悟,她们一个月前在外面收留了一位被家人企图卖到青楼的穷苦小女孩,这女孩比她小三四岁,却长得跟她差不多一样高了,她们当时可怜她的处境,就用身上仅有的银两从她视钱如命的双亲那里买了她当烧水丫头,如果夫人不提,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个小女孩的存在!
惜春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刚想说些什么时,屋外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瞬间打破了这院子的幽静。
“怎么回事!?”赵素芬吓得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
“想必是进了刺客!”惜春应道。听着打斗声越来越近,惜春惊吓地快步冲到门边顺上门闩,然而,等她心急火燎地想关窗户时,外面一位粗犷的黑衣人猝不及防地破窗而入,那强大的冲击力狠狠地将她撞倒下地,惜春捂住疼痛的胸口,愣是吐出了一口浓血!
屋外此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一位白衣少年怒发冲冠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脚破门而入!
“大胆毛贼!你已经被包围了,如若你乖乖束手就擒,本少爷饶你不死!”
黑衣人冷哼一声,随手一把将旁边的泠鸢抓来当人质,恐吓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不要!!!”一旁的赵素芬可被吓的不轻,脸色骤然一片白。
“呵,你这个毛贼!刚才伤了我爹爹不说,还光天化日之下抢走了明日就要上朝进贡的夜明珠,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要再敢动她分毫,本少爷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衣少年怒目圆睁,上前便想手刃眼前的飞贼。
“呵。”黑衣人的嘴角扬起丝丝嘲讽的笑容,泠鸢被他勒着呼吸困难,手脚不断地挣扎着。
“喂,我说你,放开我!”女子咬牙切齿道。
“小姑娘别那么凶,陪爷玩一会,等爷安全了,自然放你走。”黑衣人邪魅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泠鸢一怔,随即脸色泛红。
黑衣人眼角的笑意渐深,迅速地从手中扔下一个烟雾弹,顿时,四周浓烟滚滚,众人被呛得直咳嗽,泪流满面,等烟雾慢慢地褪去之后,众人发现二小姐与那位黑衣人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