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想要逃跑,她不能坐以待毙,要么死,要么还是死。
墨染吃了点冷饭冷菜补充体力,想着怎么逃跑,却是一无头绪,她从小都是循规蹈矩的丫鬟,不敢越界半步,现在却要做个逃犯,心中胆怯,盘桓到三更,终于挨到房门前,门不出意外的上了锁,墨染推开木窗,外面是走廊,现在夜深人静,月光微凉,墨染壮着胆子翻上窗台,正要跳下。
“干什么?”一声呵斥,两个在外巡夜的女侍卫发现了赶过来,墨染要翻回去也来不及了,真正的绝望,只能坐在窗棱上像片摇摇欲坠的落叶,已无活念。
突然后面窜出一个人影,两个女侍卫察觉时已被打晕在地,人影伸手敏捷,脚步无声跃到窗下,伸手要扶墨染下来,墨染哪里敢,只往后躲,差点就栽倒了,被那人一把拉住。
“墨染,是我。”
墨染听声音耳熟,因天黑实在看不清面貌,“墨染,我是谢飞。”
墨染听闻是谢飞,简直要喜极而泣,忙扶住手跳下窗台,眼泪婆娑紧紧攥住谢飞求道:“谢飞,救救我。”
谢飞当然要救墨染,他就是得到消息说墨染被郡主劫了,才想方设法托人举荐入府,还好剑法精炼,得郡主赏识暂留在府中,这几日夜里都在各大庭院寻找墨染,今日闻声而来,可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寻到了,也是欣喜异常。
“你别怕,有我在,我带你走。”
墨染点头,谢飞带墨染先回自己客房,预备好一套男装给她,“侯府禁卫森严,就算你是丫鬟也不能随意进出府门。还是女扮男装,然后把脸抹黑点,这府内我有相识的,明日我找个由头,托他带你出去。”
墨染害怕道:“可是今夜不走,明日郡主发现我不见了,更难走了。”
墨染说的也有道理,谢飞低头沉思,他也是初来乍到,没更好的办法,“你先休息,我去找好友商量,必然求他相助带你出逃。”
墨染哪里敢休息,但总算有谢飞在身边心里安定了些,带着一丝侥幸的希望问道:“谢飞,你怎么来了侯府,是大将军要你来吗?”
谢飞不言,墨染便明白了,哭道:“大将军已经不管我了,我是从中军帐被劫走的,大将军肯定知道我在哪,但他不来救我,就算出去,得罪了郡主,也是活不了的。”
谢飞见墨染哭心如针扎,但自己身微言轻,无能为力。
“我至小在周府长大,大将军是我的主人,是我崇拜的大英雄,我为女婢,对将军无不尽心尽力,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将军对我弃之不理。”墨染略有抱怨道。
谢飞不敢说周瑜的不是,只能默默做个旁听者,能让墨染有个发泄的出口。
墨染又把郡主要她毁容说了,自怨自艾,自轻自贱一番,谢飞更是心如刀割,要伤害墨染,还不如割自己的肉,要自己的命,只要能保护墨染,谢飞死也不惜。
墨染终于哭累了,谢飞好言劝她上床休息,自己去后院寻他好友薛业,现在侯府做一个买办的管家,指望他能出手相助。
孙小妹还没睡醒,就听人报墨染昨夜逃了,心中一惊,难为她有这样的胆子,果然是兔子急了还咬人。
孙小妹把昨夜巡夜的侍女招来正在细细盘问,孙权派人来请她去大堂。孙小妹问还有谁在大堂,得知周瑜和卫钧也在,猜到是来要墨染的。
“我不舒服,谁也不见。”孙小妹拒绝,来人只能照话去回,不到一刻,孙权就带着大夫急急赶来,见孙小妹面色红润,气色正常的坐着饮茶,没有半点病态,知道是托病不去,挥手让随来的大夫退下,又屏退旁人,准备跟孙小妹推心置腹谈谈。
“小妹,你有没有见过墨染?”
孙小妹眉眼不抬,饮茶不答,“别胡闹了,你若是个男子,喜欢墨染我可以把她给你,可你是个姑娘家,你抢她来做什么?”
孙小妹心思一动,笑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孙权沉气道:“我已对天下英雄发话,要把墨染许配给武魁,现在无人再挑战卫廷明,他已是实至名归的武魁,墨染自当许配给他为妻,你也不想大哥失信于人,做个无信君主吧。”
孙小妹酸酸道:“可是,哼,我就是不愿把墨染配给那个卫廷明。”
“别任性了,你要一个美人有何用,大哥我都能忍痛割爱,你捣什么乱?再说卫廷明有大将之才,我十分欣赏,预备留在身边好好培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把墨染许配给他,他必感恩戴德,成家后更是安心立业,能为我东吴效命。”孙权好言劝道。
孙小妹只是不愿,“你到底怎么回事,”孙权有些生气,语中不满道,“你再这样胡闹,我今日就把你送回吴郡,告诉母亲你所言所行,气坏了母亲伤了身子,是你不孝。”
孙权口中的母亲是他母亲的妹妹,孙小妹的亲娘,现今的吴国太。
吴太夫人去世后,孙权谨遵母命,奉养吴国太如同亲生母亲,吴国太对姐姐几个孩子也是视如己出,悉心教导,循循善诱,只是对孙小妹这个姑娘太过宠溺,不到迫不得已,孙权也不会抬出吴国太来压制孙小妹的任性。
“不要,”孙小妹听到要告诉母亲也是怕的,“墨染昨天逃了,我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你···”孙权急了,“你怎么搞得,万一墨染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孙小妹一听此话火冒三丈,不顾长幼顶撞道:“墨染一个奴婢,我是郡主,我有什么担当不起。不说她逃了,就算被我杀了,哥哥难道还想要我一命赔她一命?”
孙权哑口无言,只想到要失信人前,自己这个主公还有何颜面,气急败坏指着孙小妹鼻子道:“无理取闹!”说完拂袖而去。
孙小妹也气得不能自已,将桌上杯盏摔了个粉碎。首领金蝉进来,身后带着谢飞。
孙小妹也知谢飞曾在周瑜府中任职,他是认识墨染的,又是名侠骨柔情的男儿,一时冲动英雄救美,不足为奇,所以孙小妹第一个怀疑昨夜是他出手救人,带走墨染。
谢飞跪地参拜,“谢飞,我问你,墨染人呢?”
谢飞一问三不知:“郡主,属下不明白,墨染姑娘不是在周府?属下已被逐出将军府邸,在府中都少见姑娘,何况现在,不知郡主因何有此一问?”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
“属下不知道。”谢飞底气十足答道。
孙小妹掷下一个金绳收口的黑色钱袋:“这钱袋,可是你的?”
谢飞看到钱袋一惊,不知昨天把钱袋遗落了,“这是昨夜在绣房外走廊拾到,你一个大男人,怎会踏足绣房?”
谢飞回道:“回郡主,钱袋的确是在下的,但在下已遗失多日,不知是被何人偷去陷害我也未可知,还请郡主明察。”
孙小妹冷笑道:“你怎知钱袋是陷害你不是偷去的贼赃?这般迫不及待撇清干系,心里比定有鬼。”
谢飞因慌乱言语出错,硬着头皮解释:“郡主先问墨染,又拿钱袋出来对质,想必不会是为偷窃的小事,属下是胡乱猜的。”
“猜?那你猜不猜得到,你能不能活过今日?”孙小妹话锋一转,言语厉害道,“谢飞,快给我老实交代了,墨染现在何处,我还饶你一命,不然被我查出来,你二人都不能活!”
“属下确实不知,不敢欺瞒郡主。”
孙小妹见他死鸭子嘴硬,点头发狠道:“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金蝉,给我打,打到他知道为止。”
金蝉在后面有犹疑,“你等什么,还不给我脱了他衣服执杖。”孙小妹正在气头上,心里铁定这个谢飞有所隐瞒,就算不是,也要打一顿出气。
谢飞主动脱了上衣,露出结实后背和坦荡胸膛:“既然郡主现在要拿属下出气,属下不敢负命,就算被打死,也无怨言。”